除了找黄金矿脉这项大姊交代的事情要办,她这趟来到南蛮最想做的事,便是找个上好的雕青师傅回去。
“六当家,请您行行好帮帮下官吧!”和亲官急切的低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我有什么好处?”水步摇没有收回视线,努力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容。
“可以出去就是件好事呀!”和亲官的语气着急,朝水步摇招招手要她附耳过来。她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照做了。”详细情形和逃脱的办法要等出去后才能和六当家商量,只是要成为那个南蛮王的……”
“他是南蛮王?”媚眸里闪过一丝热切的光芒。
“欸,是的。”和亲官一愣,赶忙回答,眼里尽是无言的哀求。
老天可怜他,才把艳府水六当家送到他面前,眼下除了拜托水步摇,他也想不到还能拜托谁了,这么幸运的机会可是得来不易呀!
另一边,水步摇的心中同样有个想法逐渐成形。
南蛮王啊……
“好,我答应你。”她慢条斯理的回答,丝毫没有显露出眼里的精光。
“真的?”和亲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嗯哼。”水步摇重新抬首,面对那个位在暗处,仅能隐约看出身形却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既然是南蛮王的话,肯定清楚黄金在哪儿,那么和南蛮王打好关系,对她来说绝对有好无坏。
水步摇如意算盘拨得叮当响,丰润的唇儿忍不住勾起称心如意的笑容。
“是她?”巴图隐身于牢房的阴暗处,声音涌进她耳中。
令人为之战栗的声音。
水步摇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加速,好不容易拉回神智,却发现不只是她,在场的许多人都因为他的话而僵在原地……不,或着该说是受到声音的影响。
他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魅力,令人失神。
水步摇拧了和亲官一把,趁他龇牙咧嘴喊痛时,示意他快回答。
“呃……是、是的!孙仪公主,臣终于找到您了!”顿了顿,和亲官立即反应过来。
唉,太假了。
水步摇在心里叹息,不过她反应也不慢,“本宫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本宫的。”
第2章
她的视线始终停在巴图身上,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把他看清楚的机会。
“都退下。”巴图显然没有看他们上演这一幕感人肺腑的相逢情景,冷绝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话。
“他说什么?”水步摇听不懂南蛮语,只好低声问。
“开门。”和亲官还没来得及替她翻译,巴图已经要狱卒把牢门打开,并且一并带走和亲官。
对眼前的情势,水步摇仅是耸耸肩,丝毫不在意。
也好,她也懒得唱大戏给他看。
“咳、咳。”天海轻咳了几声。
水步摇回过头,侧眼瞄他。
天海不着痕迹的朝她摇摇头。
问题是,她不懂他的意思。
“出来。”冷淡的声音这次离她更近,几乎──就在她耳边。
意识到这点,她随即回过头。
放大的俊颜在她面前,不过咫尺而已。
“嗄!”她惊呼了声。
使她受惊的并不是他突然靠近,而是他专注得近乎瞪视的眼。
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一双绝对无情的眼睛。
而那双眼正盯着她瞧,巴图不发一语。
明明是澄静如冰的冷然眼神,她却好像在里头看见了火光,彷佛她脸上藏了什么。
“妳──”
“她不是。”巴图甫开口,同在一间牢房的天海抢在他之前开口。
不是什么?
水步摇心里闪过疑问,不过没有停留太久,她很快便被在场两个男人的互动给吸引。
像是两个仇家对上,空气里漫开一股紧张感。
只是,巴图的眼神过于狂妄的怒意,对上天海有些闪避的怒意,气势立见高下。
“我没有问你。”巴图冷冷的吐出话。
天海的气势虽然输他,却还是迎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的说:“玄翠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巴图的声音更冷,更低。
闻言,天海像被狠狠击中弱点,脸色灰败的坐在一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水步摇由他们说话的语气,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始终默不作声。
“过来。”巴图的语气毫无起伏,转身步出牢外。
水步摇没有片刻迟疑的跟上;没来由的,她就是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
没走多远的距离,他们踏出了天牢,迎面而来的是烟雾袅绕的景象。风穿梭吹抚,她彷佛来到世界的顶点,把一切都踏在脚下。
眨眨眼,适应了光亮,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原来是筑在山峰的楼房呀……”她不禁赞叹起这儿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的建筑特性,也了解天海所说的逃脱不易是什么意思。
原来真正的南蛮是这样一个富饶的地方,而非是之前她所见到的那片绿洲而已。
巴图走在前头,步伐稳定而跨大,似乎没发现她停下脚步,水步摇赶紧追了上去。
跟着跟着,她发现自己若不使上三分武功底子,压根追不上他的速度。
如此走过一座又一座腾空搭建的屧廊,等到水步摇气息微喘之时,巴图终于缓下脚步,停在一座小楼之前。
那是一幢朴素雅致的小楼。
然后,他回过头,似乎不打算进去。
仍是那双如黑绸般润顺的深邃眼眸。
他的眼睛太过漂亮,以至于她没有发现那分不清是被火灼伤的疤痕还是雕青。
身材颀长挺拔的他,伫立在小楼前,周围弥漫着分不清是云还是雾,朦胧的身影就像偶入凡间的仙人。
她几乎被他整个人给迷惑了。
“中原皇帝派来和亲的公主就是妳。”这次,巴图说的是中原语。
浑厚的嗓音乘着风,彷佛可以飘送至天地的尽头。
从怔愣中好不容易回神,水步摇试图开口,跟着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胸口溢满不能克制的躁动。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愉悦,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得近乎无情,还带着丝丝不能理解的愤恨。
她,真的要假扮病死的公主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像是在心里计划着该如何把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末了,只见巴图勾起一抹狠笑,开口──
“很好。”
*****
鼓声,乐声,谈笑声。
婚宴上,热热闹闹的气氛,令人感受到婚宴的喜气。
南蛮王的大婚之日,举国欢腾,大厅上热热闹闹的气氛,正中央翩翩起舞的舞伎们跳着祝贺之舞,文武百官全都向高高在上的南蛮王敬酒庆贺。
这一场婚宴喜气洋洋的,没有人反对,也无人抗议。
水步摇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南蛮王左侧,她一双翦翦水瞳扫过底下欢愉的气氛,脸上扬着恬淡的笑痕,与喜宴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巧妙的融入于其中。
这原该是一场和亲宴。
只不过,她并不是皇帝派来和亲的公主,但是她的身分可比任何一个公主还要大有来头。
“六当家,让您受屈辱了。”和亲官趁着敬酒时在水步摇耳边低语。
没错,论起她艳府水六当家的名声,在长安京可是比任何一位公主都要来得响亮有名气。
“屈辱?哪里?”眉峰一挑,水步摇轻笑问道。
横竖嫁给南蛮王的又不是她。
没错,虽然她是冒名顶替前来和亲却半途病死的公主,但最后南蛮王婚宴上册立的王后并不是她。
那么,她坐在这儿又是干嘛呢?
“巫女,您倒是替咱们伟大的王上咏唱一曲祝贺吧!”向南蛮王敬完酒的某位大臣经过她面前时,突然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