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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爹老泪纵横,哽咽地说道:「此间有个大财主郑员外看上了小女,硬要小女做妾,可小女偏偏心有所属,那郑员外言明今日花轿就要来抬,没想到小女性情刚烈,竟就先寻死了。」

  班灵默默看着他悲伤的眼泪,只觉得手中的那一两银子沉甸甸的重。

  那一回,拿着意外得到的一两赏钱,班灵找了一间客栈大吃大喝一顿,然后住进客房中很久都没有躺过的床上地睡上一觉。

  从那日开始,只要听说有意外死亡或死因不明的案件,他就会到现场旁观仵作的验尸过程,有时候尸体被肢解或腐败得很厉害,没有人愿意收拾尸体或者对尸体的处理太草率时,他就会主动要求帮忙,不管再残缺的尸块或是腐烂得多严重的尸体,他都神色庄重并小心慎重地处理,常常让死者的亲人看了很感动,而他就会困此得到一两、二两不等和赏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他的谋生之道。

  但是真正意外死亡的疑难案件并不多,而且一旦闹到衙门请求验尸,赏钱自然是衙门的仵作收下,班灵根本别想有机会,所以,他还是饥一日饱一餐的过日子。

  就这样,班灵在东京开封府又混了三年,由于对验尸的好奇,渐渐跟几名仵作混熟了,多少可以听到一些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行内事。

  仵作是极贱的贱役,家境小康的人家不愿与仵作通婚,仵作的工食银也非常微薄,但是班灵还是喜欢跟仵作混在一起,因为从他们那里得来的知识是遍览群书也学不到的。

  这日午后,阳光毒烈,他躲在树下乘凉,好一阵子没什么疑难案件发生,仵作们也闲得无事可做,这也代表他有好一阵子没有饱餐一顿了。

  他并不习惯挨家挨户乞食,有一回经过金梁桥的胡氏饼店,胡老爹瞧见了他便拉着他进屋安排他吃顿饭,等他要走时又给他带了好多块饼,所以,当他真的饿得受不了时,就会默默来到梁桥的胡氏饼店前,胡老爹要是发现他,就会热情地请他吃上一顿。

  今天他照样饿了一整天,本来,打算日落西山后到胡氏饼店走一趟,不过刚才很幸运,老妇人丢给他的两个铜钱足够让他换到一个热包子了,可以让他再撑过一顿。

  他闭眸闲躺着等日落,不过老妇人对他说的话一直在他脑中萦绕着。

  瞧你人模人样的,手脚健壮的,坐在路边乞讨像什么样儿?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好好找个差使做,你爹娘还等着你孝敬呢,可别这么没出息。

  想想老妇人的说人话没错,他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总是这样四处漂泊地混日子,既没读书也没有当学徒学个一技之和工,要是爹娘看他像个乞丐般过日子,大概也会心痛地骂他没出息吧。

  「喂!班灵!要不要跟咱们一块干活去?」

  班灵听见的喊声,立刻翻身坐起来,看见开封府的三个仵作顶着烈阳一齐朝他走过来。

  「九叔,什么活儿?」

  喊他的是开封府资历最深的杨九玄,年长他三十岁,他一直叫他九叔。

  杨九玄说道:「白虎桥那儿死了十七个人,听说是被仇家杀的,尸体支离破碎,得一具一具拼好。今儿天热,尸身会臭得很快,得赶快去收拾,不过我们才三个人,干不了这么多活儿,你来帮个忙吧。」

  班灵知道机会来了,连忙跳起身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过,我想请九叔帮我在开封府落个籍,弄个差使。」

  「你这小子真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呀!」杨九玄笑道。

  「我满十六岁了,不想再向人乞食过日子了。」班灵说。

  杨九玄摇了摇头手。「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帮你安排什么好差使,最多当个衙役,或是捕快、狱卒、仵作、门役,可这些差使一年的工食钱不过几两银子,养不活一家子的人,你不如学个技艺还好一些。」

  「九叔,我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够了,不管做什么都比现在好。」

  反正他没有家人,家人对他而言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字眼。

  「好吧,你想要什么差使?」杨九玄抚弄着下巴的胡渣。

  「仵作。」班灵不假思索。

  杨九玄怔了怔,皱眉说道:「跟活人打交道的差使你不选,偏偏选了个跟死人打交道的?」

  「能帮死人说话也是好事。」班灵微微一笑。

  「没人要干的差使你非要抢着干,我也没办法,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先当见习仵作。」杨九玄摊手苦笑。「走,干活儿去!」

  第三章 辗转(2)

  九年后,靖康元年正月。

  当金兵攻陷太原府,马蹄声已经逼近京师开封府时,皇帝赵佶立刻将皇位禅让给长子赵桓,逃离开封府避难。

  这年,赵御爱刚满十五岁,当她听到父皇把皇位让给大哥,自己出京城避难时,简直无法置信。

  「御爱,九哥被金人当作人质,现在父皇也逃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贤福帝姬赵金儿害怕得要命,哭着跑到「寒香殿」找赵御爱。

  「能怎么办呢?父皇也没带着我们逃,只能静观其变了。」赵御爱无奈地叹口气。

  她和赵金儿两人同龄,赵金儿只比她早出生一个月,但是赵金儿的个性就远不如她来得成熟稳重。

  不过,赵御爱的性情之所以比姐妹们平和内敛,或许最大的原因来自于她有一双如香所说的「千里眼」。

  「御爱,你现在能看得见父皇吗?父皇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安全吗?九哥呢?你能看得见吗?」赵金儿满脸忧心忡忡。

  「这两天我什么都没看到。」赵御爱抿了抿嘴。「其实你也知道,我能看到的景象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她并不是无时无刻想看见谁就能看见谁,通常都是先莫名地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而当时正在思念着什么人时,就可以在眼前看见对方,并且能知道对方此时正在做些什么,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固定发生的时间,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她也无法预期。

  「父皇怎么能丢下我们……」赵金儿呜咽地哭着。

  「现在已经是大哥当皇帝了,我相信大哥会好好照顾我们的,你先冷静下来,光是哭也不能解决什么事情。」赵御爱只能这样安慰她。

  「刚嫁出宫的缨络姊真是幸运,我们如今就像笼中鸟一样。」赵金儿边试泪边站起身。「你安歇吧,我回去了。」

  赵御爱看着赵金儿离去的背影,上然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笼中鸟……」她苦涩地一笑,慢慢走向窗前,望着深宫重重。「难道只有出嫁才能飞得出皇宫吗?」

  「也不是只有出嫁才能飞得出皇宫,被贬为庶人也可以呀!」如香斟了一杯热茶送过来。

  「贬为庶人?那得要犯多大的过错?」赵御爱蹙了蹙眉。

  「帝姬应该没听说过元佑皇后被废黜的事吧?」如香悄声地说。

  「元佑皇后被废?」赵御爱微微吃惊。

  「元佑皇后被废的时候,帝姬还没出生,奴婢倒是常听几位老宫女谈起,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如香把窗子关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元佑皇后被废是被元符皇后造谣陷害的,是件很大的冤案呢!」

  「我听母妃提过元符皇后,她好像是自缢死的?」

  赵御爱对元符皇后没有记忆,只知道她死在自己三岁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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