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好想你……」他紧搂着她,声音喑哑。「这三年来,我不断地找寻你,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你,我只能一直等,可是我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你回来,也怕你找不到我,我心里没个底,我好慌,我必须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于观贞睇着他,知道他没有欺骗她,也可以理解他找花娘陪伴,不过是想要填补内心的空虚,但是——
「我先跟你说好,我可不是戴银儿,在你面前的我,是真正的我,你真的要我吗?」她轻捧着他的脸,要他看清楚。
「要……我要的是你,就算是容颜不同,可……是一样的你。」他要那个敢言能干又不居功的妻子。「你是独一无二的,也唯有你才拥有这样的性子,让我无法不爱。」
她闻言动容,但不忘再确认一遍,「你刚刚还说我是大娘喔,你真的要确定,若是嫌我年纪大,趁早说,否则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刚刚是我眼花了。」金秀外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大智慧,随时改口供都不成问题。
于观贞不禁笑出声,伸手怀抱着他的腰。「秀外,我回来了。」她笑着,嘴却是一扁,泪水跟着滑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深吸口气,眨着眸底的泪。
门外——
「并奇,你会不会贴得太近了点?」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晁岁真。「晁爷,难不成她真是……」
「是。」他肯定道。
「她看起来好像比爷儿还……」话未完,门板突然打开,并奇不慌不忙地改口道:「还要小上许多岁。」
于观贞眉角抽动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并奇!」自以为聪明的小笨蛋。
金秀外放声笑着,感动地拍了拍晁岁真的肩。「岁真,真的太谢谢你了,可是你怎么会遇到观贞?」
晁岁真将经过简单说过一遍,他听完,不满地瞪着于观贞。
「你为什么老是找他?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先碰到他?」
「你说的那是什么浑话!我是去找你耶,可是你人在这里花天酒地,玩得可开心的。」她没好气地说。
「你没先通知我,不然我就去接你了。」
「金王八,我要怎么通知你?」瞧他笑得阖不拢嘴,她也跟着笑,半点火气都没有。
两人抬杠笑骂,一路下楼去,留下并奇和晁岁真。
「真的是少夫人耶。」
「可不是。」
金秀外和于观贞急着回金府,久别之后,他们想要待在熟悉的地方,感受重逢的真实感。
但当马车停在金府大门时,似有人正在和看门小厮争吵。
并奇停妥马车,立刻前去调停。
于观贞掀开车帘望去,天色太暗,加上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直到金秀外拉着她下马车,她定睛一瞧,才认出那人竟是——
「那不是焦爷吗?」
金秀外拉着她走进府里,压沉声调回答,「是。」
「他怎会变得这么狼狈?」她完全没有夸大,焦一浑身脏污,长发披散打结,狼狈得几乎让人以为是打哪来的乞丐。
「凡是对不起你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沉声道。
她闻言,不禁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回来了,算了吧。」
「观贞,有些人不值得同情,你给了他机会,日后他会狠狠地反咬你一口。」为了杜绝后患,所以他把事做绝,不给敌人留后路。
这话教于观贞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她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事……
「喏,小秀的兽圈还是在这儿。」他牵着她走上兽圈旁的凉亭,四周围早已点上灯火。「那时咱们说好,凉亭要是盖好,咱们就在这里卿卿我我,气死小秀,可是当凉亭盖好时,你却不在了……所以我常常待在这里,和小秀一起想你……只要能够再见到你,就算散尽家产,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他喃着,像是无限欷吁,眸色哀戚得刺痛她。
「那么,我现在只好问小秀,你这三年来是不是真有这么想我。」她打趣道,眼角余光瞥见有抹身影从远处缓慢逼近,她不禁张口喊着,「小秀!」
那身影顿了下,好一会像是认出她,立即迅捷如电般地奔来,三两下跃到她面前,前脚搭在栅栏上,吓得她惊呼出声。
「哇……小秀?」瞪着眼前差不多有两公尺长度的花豹,她没有勇气伸出手抱它,因为它实在太巨大也太具威胁性了。
「小秀,你也认得出她,对不对?」金秀外伸手轻拍着它的头。
它发出低沉的狺吼,漂亮的眸子直睇着于观贞。
「小秀……」忍不住地,她轻抚着它的颊,小秀立刻迫不及待想要再靠近她一点。她不禁伸出双手,捧着它的脸,不断地喊着,「小秀,我回来了。」
小秀激动地舔着她,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于观贞开心得快掉泪,却突然瞧见小秀的前脚铐着铁镣,后头还拖着长长的铁链,遂问着,「秀外,为什么给小秀戴上铁镣?」
他还未回答,后头便有人喊着——
「爷儿。」
那嗓音柔媚似水,教她一愣。
「清瑶,你过来。」金秀外勾笑喊着。
于观贞闻言,回头望去,瞧见清瑶手持灯笼,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她的容貌比她记忆中还要成熟,态度益发稳重,身上穿戴的也不再是简朴衣裳,而是精美的绣袄,就连头上都戴着金钗。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清瑶给她的感觉,俨然像是这金府的当家主母一般。
「爷儿,这位是……」清瑶走近,笑盈盈地问。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金秀外开心地搂过于观贞。「也就是你曾经的主子……于观贞。」
清瑶神色不地打量她。「爷儿,这些年,难道你还被骗得不够吗?」
「不,她不一样,你瞧,小秀也认得出她是谁。」
于观贞回头轻抚着小秀,小秀则满足地以脸磨蹭着她,这一幕让清瑶蓦地瞪大眼,脚步踉跄地往后退。
「清瑶,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她不动声色的笑着。
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什么事,竟让秀外将这个女人给收在府里?!不过没关系,她回来了,她要替她的孩子讨公道!
「你你你……」清瑶吓得魂不附体,只能畏缩地说:「爷儿,我身体不适,先下去了。」
「清瑶?」金秀外不解地看着她疾步离去的身影,耸了耸肩道:「也许是太突然了,她有点吓到,毕竟这种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
「她当然会吓一跳。」于观贞哼了声,忽然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阴恻恻地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她收为你的妾了?」
「我?怎么可能?当初是因为听傅总管说,她在奶奶面前保你,结果却被奶奶给踹伤,加上可怜她没有去处,我才将她继续留在府里。」
「可我瞧她怎么像是个当家主母?」她凶狠地眯起眼。
金秀外撇了撇唇,「因为我让她管理府中丫鬟。」
「奶奶怎么可能答应?」
「奶奶当然不会答应,但我硬是要如此,她又能奈我何?谁要她当初那般对待你?直到现在,我都没眼看她一眼。」
于观贞听完,不禁捧额低叹。
了不起……清瑶真是厉害,已经把他的反应算计好,难怪当初她敢走这一步险棋,硬是将她逼出府。
「秀外,你怪错人了。」她叹道。
「嗄?」
「真正的祸首是……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