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戴银儿抱着小秀,走到一票女眷身后。
她们闻声回过头来,一个个梨花带泪,一瞧见小秀,立刻吓得倒退三步。
「小姐,她们说有事要找你。」清瑶说着,一瞧见小秀,也吓得连退数步。
戴银儿好笑地看着众人。「一大早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瞧她们吓得很,可又有话要说的表情,她摇头失笑。
「少夫人,你要替我们作主。」容婧哭喊着,双膝立刻跪下。
骨牌效应似的,哗啦啦一阵,一票女眷也跟着跪下。
她浓眉攒起,喝道:「全都给我起来。」
「少夫人,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戴银儿敛笑的神情凛然冷肃。「你们要是不起来,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想要我答应,全都给我起来。」
真是的,一大早就摆这种阵更仗,是要给她触霉头吗?
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暗叹了声,戴银儿走过她们身旁,迳自踏上长廊,走进花厅。
女眷见状,一个个爬起身,鱼贯地走进厅内。
「少夫人,求你救救我们。」
她眉头都快要打结,很难想像连「救」字都出笼,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倒是先说清楚啊。」她往主位一坐,却不敢放开小秀,就怕它见不多,就想作怪。
「少夫人,爷儿要赶咱们走。」容婧泣道。
「嗄?谁?」她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爷儿,他一早就吩咐傅总管,要咱们姊妹收拾收拾,赶明儿个要把咱们一起送出府。」
「送出府……送去哪?」
「傅总管说,爷儿都打算好了,要把我们分批送给他的朋友,要是不愿意去的人,他会一个人给一百两,两条路任由咱们选。」说到最后,容婧已经泣不成声。
戴银儿傻眼。难不成这就是他昨晚说的处置?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纯粹抱怨而已,没想到他倒是雷厉风行,早就把事情都决定好了……虽然她也不愿和她们分享他,但做法实在过于草率。
要知道这个世界,女人想要去外头生存,并不件容易的事,有时一旦离开庇护之地,就等于是逼她们去死,也难怪她们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环顾一票泣不成声的小妾丫鬟,戴银儿有些心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不许哭了,给我待下就是。」
说来说去,她们今天会哭成这样,也是她惹出来的,确实该给她们一个交代。
「真的吗?」
「我一句话,谁都不能把你们赶出去。」
「多谢少夫人……」一票女眷又哗啦啦地跪下。
「起来,起来,全都给我起来。」她头痛极了。
有时候,她总会想,为什么老天要让她死后来到这里?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影响别人原本的人生……
可是,不想影响别人的人生,那么她自己的人生呢?
唉,真是两难!
被那票女眷一折腾,戴银儿整个上午的心情益发沉重,窝在厅里哪也不想去,就连午膳时,也是意思意思地尝个两口,直到下午,傅总管告知兽圈已经完成,问她要不要放小秀下去跑跑。
戴银儿一听,就知道这是金秀外外出时吩咐傅总管的。
一想到那人,她才勾出些许笑意,特地走了趟兽圈,发现那些木工的动作奇快,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已把栅栏全都钉好。
天晓得这圈地的范围,可是比一个足球场大,有林地和假山造景,比动物园还要壮观数倍。
想了下,她抱着对秀靠近,而清瑶则是落后几步跟着。
来到兽圈,她把小秀放了下去,它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去玩耍。
她靠在栅栏边,看着它又跑又跳,一下子追着蝴蝶,一下子又咬着地上的草,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她的唇角不禁漾着甜柔的笑,不住地追逐着它的身影,专注到没发现已有人来到身边。
「银儿。」
霎时,她心头一跳,没回头,双手紧抓着栅栏。
糟,她把他都给忘了……说来也怪,秀外今早要出门时,压根没跟她提起要好生招待西门恭,才会让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银儿。」
那充满深情的沉喃在她耳边荡漾着,在她心底剐开一阵阵的痛楚。
她攒眉忍着。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现在的她,才是这副躯体的主人,残留在这躯体上的情感,她要彻底拔除。
因为她已经认定金秀外。
至于正牌戴银儿,早已香消玉殒,是故,她根本没必要回应这个人的感情。
「表哥,你怎跑到这儿来?」收拾好心情,她笑脸迎人,看向后头,没瞧见清瑶,只瞧见他深情不悔的眉眼。
那表情揪疼她的心,她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心为他的出现而有丝毫动摇。
「我想到你的院落找你,可是傅总管说不妥……所以我便在这里闲逛,适巧遇见你。」西门恭说着,伸手想要轻触她。
戴银儿不着痕迹地向旁退开一步,勾笑道:「是啊,平常我总是待在自己的院落,今儿个到这,是把相公送给我的豹子放到兽圈里。」
「你不是看了我夹在书中的字条而来的?」他讶问。
她比他还震愕。
夹在书中的字条?原来他给她书,是把讯息藏在书中?
「银儿……你变了。」
那嗓音藏着浓浓的痛和难舍的痴。
「人总是会变的。」她没看向他。
「所以……那晚,你才会失约?」
戴银儿微皱着眉,不解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晚,只能含糊应道:「是啊,事已至此,表哥应该也明白了。」
既然四下无人,那就让她把话给说清楚。
虽然这么做对他是残忍了点,但总好过他执迷不悔地等着早已不存在的人。
「你真的背叛了我?」他激动地抓着她的手。
戴银儿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吓人。「表哥,放开我……」
「我们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总说……非我不嫁,可是……」
「可我终究是嫁人了,不是吗?」她看向四周,暗恼清瑶的自作主张,害她陷入如此窘境。
原以为他看起来斯文儒雅,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但他要是这样揪着她不放,被人撞见,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因为我无能,姨丈才会决定把你许给金爷,可是……」他抓着她的双手抚向他的胸口。「你知道,我是心如刀割……我是如此爱你,却又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你上花轿。」
戴银儿怔住,这才知道,原来当中还有这一段。他和正牌的戴银儿根本是被棒打鸳鸯。
难怪这具身体对他有那么深的依恋,戴银儿离世前想必很不甘吧。
可,她又能怎么办?
她并不是一正牌的戴银儿,就算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无奈,她又能如何?
正忖着,却发现他越靠越近。
「放开我……」她死命挣扎,但是力气悬殊,让她心生恐惧。
双手抓着,一旦有缝隙,她就可以将他给甩开,但如此一来,就怕她的身份会穿帮……毕竟,正牌的戴银儿,绝对不可能懂得任何的防身术。
「她也承诺我,就算出嫁了,可你的心是不会交出去的。」他不断地接近,像是要吻上她的唇。「你是爱我的……」
「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别开眼怒吼,「表哥,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可是要喊人了!」
他竟想吻她……难道在正牌戴银儿出嫁之前,他们之间早已发生逾矩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