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桩恩怨最后了结了,但一样会再有想来找我报仇的人、想杀我来扬名的人、想逼我联手作恶的人……她只知道怎么救人,连自保都有困难,我们若是因此而互相拖累,就算在一起又怎么开心?」
难得听他长篇大论的说了这番肺腑之言,君无求也沉默下来,吞回还想继续消遣百里无涯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这些年来,你先后灭了神剑山庄的旁系支派,和他们交好或有亲缘的也都难逃你的魔掌,即使如此,依然没有引出向武东;这回你直接砍了他的两个孙子,还点名要报当年的灭门之仇,这下子那老家伙要是再不出面,恐怕连神剑山庄都要反了吧!」
「神剑山庄当年能称霸武林,还不就是靠着从我家抢去的那把『断霞剑』;他们原本就没什么本事,这几年更是每况愈下,把神剑山庄搞成淫贱山庄,现在我又将他们那些帮手灭得所剩无几,就算我不亲自动手,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捡这个便宜。」
哼!想起那个狡猾的向武东,之前他还假装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这次他要是再不出面,百里无涯打算就直接灭了神剑山庄,让他也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
他咬牙切齿的愤恨低语让君无求又是一阵默然,接着抬起头悠悠问道:「这些事情你跟那位姑娘提过吗?」
「你别再把话扯回她身上行不行?」他很痛啊!别再一直践踏他重伤的心灵了啊!
「比起那些打打杀杀,我更想听你们之间凄美动人、可歌可泣、有缘无分的故事,别忘了你上回还在我府里搜括了皇上御赐的翡翠镯子给人家,冲着这一点,再怎么说我都有资格关心你们的进展吧?」君无求回头从桌上端过一盘花生,跟着又略微提高嗓门,朝屋外候着的侍女唤道:「春喜,上茶!」
「你还真把我当成是茶馆里说书的了?」
「有这种取悦本王的功用,你也该感到荣幸才是。」
百里无涯狠狠的瞪着那个满脸风凉的男人,好一会儿后才啐了一声,翻身下榻,「早知道你是个这么不知感恩的家伙,当年我就见死不救,把你丢在山沟里不管!」
随即坐到桌子前,抓起鸡腿抚慰他干扁的肚子。
「千金难买早知道,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对于他的叫嚣,君无求倒也不以为忤,依然嬉皮笑脸的回道。
百里无涯没再跟他耍嘴皮子,只是一径的埋头猛吃,让自己不再有空暇去想自己曾对风凝香说了那些残酷的话语后,她那副既震惊、又受伤的模样。
唉!要是他打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透澈,不要轻易去招惹她的话,又怎会落得如今两败俱伤的局面?
早知如此啊……
第9章(1)
百里无涯离开后,风凝香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垂眼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精致红色绣鞋,久久无法动弹。
「等等……」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抬起头想再说些什么时,四周早已没了人影。
望着一片空荡荡的景象,想着这团她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混乱,风凝香木然的抬起步伐,却不是往回家的方向前进,而是绕到自己上山采药的小径。
虽然脑袋和心里都像乱麻似的纠缠在一起,但身体还是依着多年来的本能往山上走去。
她现在该怎么办?
回家和爹亲对质?问他为何不仅没告诉她有这桩婚事,还把她打昏,像袋货物似的急匆匆送出门,摆明了若她知情的话肯定不会轻易就范。
况且这一切也未免发生得太过巧合,若是她没听到父亲生病的传言,或是百里无涯不让她回家探望,甚至只要他们晚个几天启程,那么迎亲的花轿岂不是会扑空,又怎会这么刚好在她和百里无涯约定好的那一天前来接人?
而且百里无涯一开始见到她时,嘴里指责这场厮杀的起因是她爹和神剑山庄串通好,要藉由她来引他出面,以便对他下毒手;后来又改口说他只是想要找神剑山庄麻烦,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不该相信百里无涯的那番话而轻易放他走的,那人那么坏,也不是第一次把她骗得团团转,如果他真的不将她放在心上,大可自己转身离开,何必将她送回她家附近,还对她说那些借口?
他可是个魔头啊!要抛弃一个女人何必这么长篇大论?呜……那个死没良心的混蛋……
不知不觉间,风凝香已来到当初撞见他出浴场景的河边,想起当时他还笑着消遣自己是淫贼的模样,她心里又气又难过,眼泪也忍不住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救命……」
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她指责这件事的起因在他,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所以百里无涯不开心?对她失望了?
「救……命……」
还是说他之后还得面对接下来的恶战,这么做是不想拖累彼此?她记得当时他曾留了一个活口,把对方砍成重伤后再送回去,摆明是要向对方挑衅,这么一来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救~~命~~」
「别人在专心想事情,妳吵什么!」风凝香转过头,瞪向那个从刚才就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的声音来源。
她的脾气原本就不温顺,再加上心头郁结,根本就没去注意听那个趴在地上的姑娘在嚷些什么,只觉得她吵得要命。
至于那个开口喊救命的女孩也被她凶得忘了反应,只是呆呆的睁着一双闪闪大眼,手上还抓着一颗打算风凝香再没反应的话,就要使尽最后的力气扔她的小石子。
「啊……打扰妳想事情真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想请妳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把掉在后边的包袱拿来呀?我身上有伤,不方便……」
这座山是被下了什么咒啊?怎么三天两头就有人重伤倒在这里?
心里一边叨念着,风凝香还是臭着脸帮她拾起不知为何离了数尺远的包袱,搁在那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面前,「喏,包袱。」
「多谢,妳人真好。」白灵芝嘴甜的道了声谢,「麻烦这位姊姊好人做到底,帮我拿里头的龙蛇百足丸……说这个妳也不懂,就是那个黑罐子里的药丸……」
谁说她不懂了?「龙蛇百足丸不是毒药吗?妳受了什么伤得用毒来治?」
「妳怎么知道龙蛇百足丸?」白灵芝仰头望着她,惊讶得都忘了自己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还知道怎么解呢!」将刚翻出来的药瓶子又塞回包袱里,风凝香摆明了并不打算帮她以毒攻毒。「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好好收着,别乱吃。」不然她现在可没那个心情救人。
「欸!别别别,妳误会了!」白灵芝眼巴巴的看着被她放回行囊里的黑玉瓶,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咬牙决定坦诚相告,「既然姑娘也是同道中人,那我说起来也容易些,其实我是五灵教的人……」
「五灵教?」原本意兴阑珊的风凝香一听,也忍不住睁大了眼,「怪不得妳身上有龙蛇百足丸,这不是你们的秘药吗?」
她和爹过去曾遇过几个中了这种毒的人,当他们终于从鬼门关前死去活来的绕了一圈后,各个都咬牙切齿的说是中了五灵教的招。
「什么秘药?差得远了!我们五灵教使毒、制毒可说是天下第一,这小小的龙蛇百足丸不过就像零嘴一样,其他多得是无色无味,让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不解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