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成天吵吵吵,成何体统!要吵不会等我们两老归天后再吵吗?”
众人瞬间相对无语。
赵系玦知道爹娘难免偏心女儿,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事关冬晴在赵家的立场,如果不为她争取到该有的空间与身分,日后他不在府内,还得时时提心吊胆她是否受到不平的待遇。
“爹——”
“既然妹妹好意,那我就收下了。”从头不发一语的顾冬晴早赵系玦一步,向前取过赵凝玉手里的锦袋。“我用不着这些,炼药的时候戴着总是累赘,我也不喜欢珠宝,但难得你有心赠我东西,就算搁着不用,我还是得收下。”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赵凝玉万万没有想到顾冬晴会来这招,硬生生地从她手里拿走她最喜欢的首饰。
“好了,就这样吧,冬晴收到玉儿的好意,皆大欢喜,大伙儿各自歇息吧!”赵母跳出来圆场,从此事当中确实了解到儿子所说的顾冬晴的善解人意,对这孩子的喜爱也慢慢地浮了上来。
“嗯。”顾冬晴搭上赵系玦的手臂,一日连两起为她与父母起争执,伤了和气只会让她更难在此立足而已,凡事适可而止,有好无坏。“你还没吃饭,晚点还要拣洗秋蚕丝,没时间浪费在这小事上,走吧,回去了。”
“……好,我们回房。”赵系玦几番呼息,不去看赵凝玉的愤愤神色便向父母告退,心里还是为冬晴不平,更气自己无法替她讨公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他们就知道了,不需要这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任赵凝玉心机再重,还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怕就怕她狗急跳墙,做出令人头疼的傻事来,她不希望看见赵系玦为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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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收集好足够的秋蚕丝后,加上早已炼制好的神木胆熬鲈鱼成药,经过连日来的医治,昏迷了三年多的赵衡玮终于醒了。
“感谢天……玮儿呀,你差点急死娘了……”赵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抚着赵衡玮干瘦的手背,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能见到重伤的儿子苏醒,尽管他虚弱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都教她开心。
房内哭成一团,赵系玦眼眶红了一圈,强忍眼泪,拚命告诉自己这是好事,哭不得,唯一泰然的,只有离开床边不久,站到角落的顾冬晴。
她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不清楚,也装不来。
“冬晴?冬晴呢?”赵母接过赵凝玉递来的帕巾,边拭泪边在房里探着顾冬晴的下落。
“别害臊,娘在唤你呢。”她是眼力不好,耳力可佳了,怎么可能没听见娘在唤她?赵系玦助她一臂之力,将她送进了围在床边的人群中,与赵母面对面。
她嚅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唤赵母。赵系玦在场,总不能喊赵伯母吧?
但是赵母一点儿也不介意,亲切地拉起顾冬晴的手,满心感激。“我的好冬晴,多亏了你,玮儿才有重生的机会,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听到他唤我一声娘了。”
赵母温暖的手不断地拍握她,慈祥和蔼的笑容与晶莹的泪光,在她眼底形成了前所未见的光芒。
这就是母亲的慈爱。
她曾经见过娘亲露出同样的表情,是在她重见光明的那一刻,素来不掉泪的娘亲首次在她面前红了眼眶,数度难以言语。
不知不觉间,赵母的身影与姚凤的渐渐重叠,顾冬晴不禁软了目光。
“不会,应该的。”顾冬晴反握赵母的手,接过她手上的帕巾,轻柔地替她拭泪。“年纪大了,哭对眼睛不好。”
“你说这是什么话?!哥,你还想袒护她?”
“嘘,安静点。”赵系玦拉过妹妹,静静品味着顾冬晴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从来没有见她笑过,净素的脸庞永远淡雅静默,她此时柔美的神情简直揪住了他的心,往更深层的爱恋里带去,他根本不忍心出声破坏此刻的美好。
“这罐续命造血丹乃是‘百花谷’的良药,照三餐让二弟服下,三个月内应该唤得出爹娘。”她由袖囊内取出白色瓷瓶交给赵母,时间有限,她炼制的数量不多,但够赵衡玮一人使用了。
“玮儿这么虚弱,能服药吗?”
“磨碎添入白粥里,过几天再给他换肉粥,先把肉养出来才好下药调理身子。”她再抽出一张单子交给赵母。“找个人按这张单子看照二弟,头三个月绝对不能出纰漏。”
“好。杨总管,你记得提点贴身照顾二少爷的丫鬟,一定要严格遵照这张单子的指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冬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有,倒是我头有点晕,想回房休息。”这几天老是睡不好,翻来覆去的,稍微动一下就疲累头昏,可能是忙着赵衡玮的事忙过头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回房好好休息吧。玦儿,还不快点过来扶她。”
“知道了,娘。”赵系玦扶着顾冬晴走出赵衡玮的房间,心里愈想愈开心,嘴巴都合不上了。“刚刚你叫玮儿二弟,还对娘笑了。”
“你还真容易为一点小事情开心。”这点从来没变过,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百花谷”里的大男孩。
“不好吗?这样人生快活点,以后你没事多笑给我看,我想看你笑。”方才昙花一现,他根本没看够。
“你请画师来绘我笑的图像,你爱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临时要我笑,我怎么笑得出来?”她根本没有笑的习惯,要她扯脸皮都难。
“多练习就好了,熟能生巧,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顾冬晴冷睨了他一眼。“哭!”
“啥?为什么?”
“凭什么你要我笑就笑,我要你哭你怎么不哭?哭啊,还不快哭。”顾冬晴语气依旧平板,软呢的嗓音却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话不能这么说,临时要人哭,谁哭得出来?”况且他还是个男人。
“熟能生巧。”顾冬晴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夫人,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们不哭不笑,好不好?”赵系玦连忙赔罪,不知道“笑”竟然是爱妻的痛脚,他还狠狠地踩上去,活该受到刁难。“你别气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就送我回房吧,我真不舒服。”
“还好吧?你早上喝药了吗?”他还以为是离开二弟房间的借口,原来她真不舒服,瞧他这丈夫怎么当的,一时间高兴过了头,竟然没注意到。
“喝了,我躺一会儿就好,扶我回房。”看到他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模样,彷佛知道她身子不好,却从没见过她发病,遇上了才惊觉还真有这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窘样,她怎么敢说这几天事情多了,容易倦,下午总觉得困,不时头晕。
等手边的事告一段落,她也得替自己好好调养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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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杨总管找来可以信任的婢女随时照看赵衡玮,他之后的每一碗药还是顾冬晴亲自熬煮的,三餐饭后与睡前一刻,未曾间断,一切看在赵系玦的眼里,是无比的心疼。
二弟已经醒了,他对赵家事业运作的方式也有了心得,是该找机会和父亲商量婚期,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事,将顾冬晴以八人花轿迎入赵家。
愈想赵系玦的心愈难耐,想娶顾冬晴的念头浓烈到他睁眼闭眼,脑袋只有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