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昊檠从浴室里走出来,脖子上挂着擦头发的毛巾,下半身穿着牛仔裤,上半身随意套了一件格子衬衫,因为考虑到等一下背要搽药,所以钮扣还没扣上,衬衫是敞开着的。
他听见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运转的嗡嗡声,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边擦着头发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当他走到一半时,玄关那边突然传来钥匙开锁声,他疑惑地定住脚步,看向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被打开了,他的母亲穿着一身雍容高雅的套装走进屋里——
尤昊檠脸色大变,除了他之外,全世界唯一一个拥有他屋子钥匙,能自由出入他家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老妈,他很欢迎母亲造访,不过绝不是现在好吗!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尤母一推门就看见儿子头发湿湿地呆站在玄关前,立即火力全开地追问:「尤昊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今天到底在忙什么,妈都找不到你,下午我打去事务所,他们说你请假,打来这儿又没人接,打你的手机也没开机。」
「我……我临时有点事去台中一趟,下午手机没电了,我也忘了带备用电池,妈找我有事啊?」尤昊檠随手扣上两颗钮扣,谨慎小心地问,维持着站在玄关的姿势,没有要请母亲进来坐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事?你去年结婚的那个堂弟生儿子了,你大伯今天送油饭和鸡腿过来,你表妹下个月要结婚,你阿姨今天送喜饼过来,我想说把东西拿来给你吃,好让你沾沾喜气,早点结婚生子啊!」尤母扬高手中的提袋,没好气地说,最后那两句话还说得咬牙切齿。
「谢谢妈。」尤昊檠接过老妈手上的提袋,表情依然笑得僵硬,直挺挺地挡着老妈的视线,不想让老妈和晶晶碰到面。
他和晶晶的感情才刚开始,时时刻刻都得小心呵护,但急着要抱孙的老妈可不这么想,就怕她知道儿子交女友后,就开始规划订喜饼、挑婚纱、结婚的日子,甚至研究宴客办几桌、媳妇去哪儿坐月子、要生几胎之类的问题。
不行!这样他心爱的晶晶一定会吓跑,还是先瞒住再说。
尤母上下打量着儿子,发觉他怪怪的,怎么不请她进去呢?
「昊檠,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来……」她说到一半,忽然眼尖地发现玄关的角落有一双女用布鞋。
天啊!大发现!
尤母低头瞪着那双布鞋,讶问:「你有客人?你屋里有女人?」
尤昊檠还没来得及承认或否认,厨房里头传来任晶晶的呼喊声:「尤昊檠,你洗好了没?我这边快好了喔!」
「啊……」尤母深呼吸,表情兴奋。
尤昊檠以手抚额,不敢想像老妈接下来会怎么做,就怕她冲进去对任晶晶做身家调查。
「妈!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正要解释,老妈却挥挥手,一副我了的表情。
她还能怎么想呢?
(A)屋里有女人。(B)儿子刚沐浴完,衣服敞开裸着上身,可能是在准备做什么好事?(C)那个女人催促他洗快点。所以A+B+C的答案就是——(D)以上皆是,也就是说儿子谈恋爱了,她快要做阿嬷喽!
「里面那个女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妈妈见过吗?」她很好奇儿子会带什么样的女人回家。
「妈,你没见过,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你别乱想,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我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好吗?拜托你先别急着乱问什么,会把她吓跑的。」
尤母眉开眼笑,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对!下次再认识就好,妈了解!不要进去打扰你们对不对?」她曲解了他的意思,边笑边催促着:「快去快去,别让女生等太久,妈马上就走,不吵你们了,你要『努力做人』啊!」
她不烦恼在屋子里头的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儿子的眼光她很有信心,儿子会带回家的女人一定很优秀。
「妈,不是这样……」
尤母才不管儿子想解释些什么,很识趣地神速离开,开玩笑,怎么可以破坏儿子的幸福呢!她当然要快快闪人。
「妈——」尤昊檠无力地喊,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依他对老妈的了解,大概下星期老妈就会来跟他要晶晶的八字了,他头痛啊!
第7章(2)
「你站在门边干什么?」
抽油烟机的轰隆声突然停止了,任晶晶走出厨房,把食物端到餐桌上,看见尤昊檠一脸无奈地站在玄关,好奇他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隔壁邻居有喜事,敦亲睦邻,送来一点吃的东西,等一下我们一起吃。」
他决定先不让任晶晶知道刚刚的事,省得害她紧张,他拎着食物状若无事地往餐厅走去。「太好了,你煮了水饺,我超饿的。」
他拉着任晶晶坐在他旁边,一边打开母亲带来的油饭和鸡腿,体贴地帮她拿筷子、倒调味酱,与她一起甜蜜地共享晚餐。
尤昊檠想多了解自己的新女友,边吃边问她的家庭状况,知道她跟他一样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也明白了她的家庭背景与过往的求学状况。
但他其实最想问的是:「昨天你母亲在电话中说在帮你找相亲对象,你……有相亲结婚的打算吗?已经去相过亲了吗?」
他昨天听见伯母那么说,心里很紧张。
「哦……那个啊!」任晶晶倒是很豁达,不瞒不骗,坦白承认:「有啊!去相过一、两次。」
「什么?!结果呢?」尤昊檠不悦瞪眼。
喔哦!好像有人在吃醋的样子?
「我只是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本土的相亲文化,好当作创立婚友社的参考,那是考察性质的相亲,没有什么结果,真的!」任晶晶赶紧安抚,暗笑在心里,他紧张吃醋的模样让她心口泛甜。
「那就好!」尤昊檠松了一口气。「以后应该不需要再去考察了吧?」
「嗯!」
任晶晶边吃边低头微笑,时不时偷觑他一眼,幸福的感觉盈满心田,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这样小女人的心态,只是以前都没被激发出来而已。
吃完晚餐后,任晶晶把厨房收拾干净,提醒在客厅看电视的尤昊檠该准备搽药了。
尤昊檠马上关了电视,带她到主卧室去,一把脱去衬衫,舒服地趴在床上。
任晶晶脸红地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今天出院时医师开的化瘀青药膏,迟疑地看着他。
都怪她神经太大条了,一心只想着要帮他搽药,没考虑到孤男寡女同处在一个房间里,这情况有多暧昧。
现在一看见那张大床,想像力忽然间变得很丰富,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两个人一起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的画面,呼~~害她很不争气,脸颊和耳根都直发烫。
唉唷!虽然说只是搽药,但她还是不敢上他的床啦!
「晶晶?」尤昊檠等不到动静,抬头看见她依旧站在床边。「不是要帮我搽药?」
看见她红通通的脸蛋,不难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故意激她:「你不敢上我的床吗?怕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吃了我?」
「什么?!我才不会哩!你少乱说。」
她赌气上了床,坐在他身边,开始挤出药膏帮他搽药,还打算在他瘀青的地方给他用力搽、努力搽,让他痛得唉唉叫。
可是一看到那片紫黑的肌肤,想到他当时奋不顾身,为了保护她而受伤,马上就心软了,觉得好心疼,于是乎,放在他背上的手劲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