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窗户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她不太确定。
既然,樊振宇说管家是明早才上班,她想,她有义务巡查一下情况。
才走到起居室,第二波的碎裂碰撞声便从樊振宇房内传出来,她心一慌,几乎是小跑步地奔跑进樊振宇房内。
触目所见是满地不同种类的酒瓶酒罐,台湾啤酒的铝罐、威士忌、红酒、碎裂的玻璃瓶,与飞溅四处的冰块,倒在墙角的冰桶……
这约莫是樊振宇睡着时翻身,手一挥碰倒了放在床旁矮几上的冰桶与酒瓶所造成的混乱吧?
很好,这么多酒,她的丈夫很不幸地是个酒鬼。
佟海宁深呼吸了口气,微微叹息。
床上那个竟然没被酒瓶碎裂声吵醒的熟睡男人是酒精中毒了,还是真的睡着了?她无奈地走过去探他鼻息。
呼吸很规律,看起来睡得很沉……希望樊振宇明天清醒,迎接他的不会是刚起床忘了穿拖鞋便下床,双足被酒瓶碎玻璃划破的惨叫声。
算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佟海宁旋身,正准备走出房门寻找报纸与清扫工具,身后却传来一句男人呼唤,她回眸,意识混沌的男人视线便对上她的眼。
「你怎么来了?」樊振宇说。
「我?」佟海宁真讶异樊振宇没被玻璃碎裂声吵醒,却被她细微的走动声响惊醒。「我听见声音,我以为……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便被樊振宇措手不及地伸手一拉,令她跌坐在床沿,被他拥进怀里。
佟海宁惊叫道:「嘿!你说过不会强迫我跟你有身体上的接触,就算你喝了很多酒,也不能借酒装——」
「我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再来了……」樊振宇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又转身将她压进床褥,将头颅深深地埋入她颈间。
天旋地转之间,佟海宁很无奈地看见自己的室内拖鞋从床沿飞到床尾。
樊振宇是醉昏了吗?他到底在说什么?
佟海宁推了推樊振宇胸膛,试图想拉开些距离以看清他的眼,无奈箍紧她的双臂却连一丁点想松开的意愿都没有。
「我好想你……」樊振宇的低喃语调听起来好任性好耍赖,又好可怜……
佟海宁想挣开他的力道徒然一松,不禁感到心头微紧。
他在想谁?谁不该再来了?是情人吗?
佟海宁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在她耳边的低缓男嗓又蓦地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忘了给你晚安吻,没有晚安吻,你便睡不着对吗?」
「樊振宇,你——」认错人了吧?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晚安吻这回事?
佟海宁正待要说,一个带着酒气的、徐缓轻柔的吻便无比温柔地落在她额上。
「不要再来了……连梦也不行……不许再来了……」呓语的男人只花了一秒钟便枕在她颈肩沉沉睡去。
好重……睡着的樊振宇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佟海宁想推开他,使了几次力都没办法将那双紧抱着她不放的手顺利拉开,好不容易,最后也只勉勉强强换了个侧躺拥抱的姿势。
什么跟什么?佟海宁苦笑,这真是个最诡异的新婚夜。
她怔怔地望着距离她只有几公分的丈夫脸庞,莫名伸出手触摸自己前额,又轻抚他紧蹙的眉心。
真难想像,这张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交际手腕高明的英挺脸庞睡着时看来竟然如此无助及孩子气……
这个晚安吻,原本是要给谁的呢?而樊振宇喝了这么多酒,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晚的宴会上,他看起来很快乐,快乐就像是过度的矫饰。
佟海宁望着樊振宇的脸庞走神了太久,走神到意识恍惚、眼眸半合,好像昏沉沉在他怀里睡了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最后她被自己竟然在毫不相熟的丈夫怀里睡着的念头吓醒!
她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双足才着地,便硬生生地吞回一声痛吟!
可恶!她为什么要担心吵醒樊振宇?她应该掐死那个安然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才对。
她的拖鞋方才被他一扯飞到老远,而她忘了地上有碎玻璃,甚至还一跳落地……
☆☆☆ ☆☆☆ ☆☆☆
睡梦中,有人触碰她足踝。佟海宁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别动。」樊振宇把她按回床上,将医药箱搁在床沿,又捧起她双足,细细审视,说道:「还好碎玻璃没有扎很深,你已经挑出来了?用什么挑的?怎么不叫醒我问我药箱在哪儿?」
佟海宁话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而樊振宇又在问些什么。
「用眉夹。你喝醉了。我不知道管家几点上班,太想睡了。」若不是足底伤口还隐约抽痛,提醒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佟海宁真难相信眼前这个问话清晰、双目炯炯有神的男人与昨晚那个喝醉的、看来无助彷徨的樊振宇是同一个人。
樊振宇酒醒了吗?还真快,抑或是她睡了太久了?
佟海宁回话的简洁令樊振宇不禁低笑出声。
他今晨醒来,发现地上有不明血迹,又看见他的枕边有掉落的女性长发,而一双女用的室内拖鞋也不整齐地散落在床尾……
管家与仆佣不会擅自进他房间,于是他便猜想受伤的人是佟海宁,所以,他便提着医药箱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樊振宇打开医药箱,为佟海宁脚上的伤口擦药。
幸好,看来不严重,只要不碰水不发炎,修养几日应该就会好吧?但是,晚点还是得跑一趟医院比较安心。
他为佟海宁的双足缠裹好纱布,抬眸,望着她眼说道:「我起床时看见床边都是酒瓶、玻璃瓶、碎玻璃,还有血迹,沿淌到起居室……抱歉,我不是时常这样子的,新婚第一日便令妻子受伤,我是个很糟糕的丈夫吧?」
「不要紧,是我自己粗心。」佟海宁望着樊振宇的脸庞,停顿了会儿,又纳闷地问道:「真神奇,你并没有因为宿醉而头疼吗?」
「我酒醒一向醒得快,而且,我喝过解酒茶了。」这口吻听起来居然像对自己醒酒快这回事有些自豪。樊振宇笑道。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这样毫无节制地喝酒。」佟海宁义正言辞地说。
「知道了,夫人。」佟海宁严肃平板的说教口吻令樊振宇失笑。
他打趣似地唤她「夫人」,成功地得到了佟海宁一瞬间的错愕怔愣,又令他哈哈大笑。
怪了!昨晚看来那么可怜,现在又笑得这么开心……
佟海宁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想问他昨晚梦见谁了?却又觉得不太适当……他原本想娶的,是那个没有他的晚安吻会睡不着的女人吗?
停!她想这个做什么?反正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她好像从昨晚开始就神思不属。
第2章(2)
佟海宁还正在胡思乱想,身体却被樊振宇一把打横抱起。
「做什么?」佟海宁惊呼,唯恐坠落地紧紧攀住樊振宇颈项。
「抱你去浴室梳洗,抱你下楼用餐,再抱你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伤口。」她的伤是他造成的,他理当这么做。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来,而且,这点小伤不需要看医生。」流点血而已,没有那么严重,真的,佟海宁连忙澄清。
「还是给医生看一下比较好吧,夫人。」樊振宇的脚步在浴室门口停下,笑道:「我希望在我们的蜜月旅行之前,你的足伤能完全好起来,否则,你便要错过摩纳哥的美丽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