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冰箱,她唯一可以找到的是几颗生蛋,拿了蛋,她又以同情的目光照着它们这对小可怜。
“吃蛋吗?”她问。
它们当然没有答腔,会回答才奇怪。
早先看到垃圾筒里尽是各家餐饮店的袋子时,她就知道不该期望冰箱里有东西。
微凉的风透进厨房,温馨起身往后一瞧,看见小水池,石头边还有一罐鱼饲料。
“看来,上天还是很香顾你们的!”温馨对着它们说,又善心地拎着它们走到厨房外丢人池塘内,开始挥洒鱼饲料。
天女散花一阵子,回到厨房,天生有点洁癖的她实在无法忍受与垃圾为伍,没五分钟就把垃圾打包,换一个新垃圾袋套上。洗了手,她端着两杯水回到客厅,刚好瞥见齐孟修正在签名。
大功告成了吧!温馨接过档案夹。
齐孟修拿起茶杯喝水,不发一语。
“明天去不去上班?”
“有事?”齐孟修的回答会令人想掐死他。
“这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而是你既然是总裁,就不该不去上班,要是全公司的人都学你怎么办?”嗯……总觉得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大家都一样不务正业嘛!
齐孟修扬眉,嘴角一撇,口吻极淡,“无所谓啊,倒了也好。”
错了,她还比他好一些,至少不会诅咒自己的学校。
“真的好?”她试探性地问。
“当然。”笃定、坚定、简洁。
“为什么?”
“那很无聊,喜欢就送你。”他懒懒地说。
要是她要得起,她当然要;可惜,她要不起,也不想要。一个金色笼子,要来困自己做什么?再说,她也不认为齐孟修说的是真心话。
倘若他真想放弃封云,又何必花了几分钟把那个档案夹看完?
“为什么要雇用我?”她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雇用她?
嗯……为了堵住奶奶的唠叨,所以雇用她;秘书一职由谁接任都无所谓,所以雇用她;因为觉得她有趣,所以雇用她;除了亲人和乔姐外,他厌恶其他女人盯着他的眼神,所以他雇用她。
他能想到雇用她的共有四个理由,说哪一个比较恰当呢?
又对上她晶莹的眸子,齐孟修眼神沉了。
他深邃的瞳眸一下子闪过一道快疾的光亮,随后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不讨厌你的眼睛。”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谁教他对她那对眸子无招架之力,盯久了,会上瘾。
她看人的眼神专注又诚恳,被她望着,完全没有一丁点不悦;尤其加上她的个性单纯可爱,不把她留在身边,要他上哪儿再去找个一模一样又不会令他生厌的女秘书呢?
温馨突然想起乔姐跟她说过的话,齐孟修讨厌女人对他的注目。她除外,为何? “为何?”齐孟修一挑眉。没想到这天真小女生真的会问出口,那理由尴尬得很,他不想说,“抱歉,恕不奉告。”
不说,无妨,反正一定也是无聊的理由。“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齐孟修露出等待解惑的眼神。
“就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住在哪里、有没有老婆、什么工作、什么星座、什么样的个性,还有……你喜不喜欢我?”一口气重复完毕。
“齐孟修、住在这里、没有老婆、总裁一个、水瓶座、这副个性……”他目光扫过她。“没兴趣。”
温馨问得顺,他答得溜。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他暂时对女朋友没什么兴趣。
“你真没意思。”他没意思,她却对他有意思。
“嗯哼。”这一哼声,表示他认同温馨的看法,他本来就不是个有意思的人。
“但现在没兴趣,不表示以后也没兴趣,不是吗?”
这次,他不置可否。本来嘛!时间一久,人心也会变,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预测?
“明天来上班吧。”
“做什么?”
“我让你不无聊。”她有把握。
一个星期两天课,她有的是时间来让他不无聊。不等他回答,温馨已经走到大门口,才刚拉开门,随即又旋身回到客厅。
齐孟修依旧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大脑正在思量温馨刚刚的话。
“能不能借个电话叫辆计程车?”走下山?她没那么傻。
他比比酒柜,温馨依指示走过去,没看见电话,倒是瞧见一把BMW的钥匙,这意思是要她开他的车回去吗?
也好,她也没开过BMW,顺顺风也不错!
“我明天会来接你上班,今晚,请早点睡。喔,对了,你家那两只乌龟在厨房后面,有空请记得把它们捞起来晒晒太阳。”
开着齐孟修的银色BMW,温馨脑袋里想的全是他。
她对他还没有恋爱的感觉,有的就是一堆的问号而已。
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一个古怪的男人。
对他,她兴致仍高。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将要展开——
每天、每天,都要他期待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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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齐孟修仍维持早先的姿势不动。
慢慢地,他笑了。
说真的,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温馨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令他觉得不无聊呢?
从进了封云后,他没有一天不觉得无聊的,制式化的公司。制式化的员工、制式化的办公室,他几乎都快窒息了。
他往沙发上一倒。
“温馨哪……真是人如其名。”
一个进他别墅内会为他主动清理厨房、照料两只爹不疼娘不爱的乌龟,到底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他也想更了解她一点。
温馨,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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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云的上班时间是九点,温馨七点抵达齐孟修的别墅。
昨晚她开着车回家,为了找个停车位,竟花了快一个钟头的时间,想想不划算,决定今天把车退还。
按了五分钟电铃,她的耐性正慢慢被磨光,由于乔姐准许她穿学生的便服上班,在此时也派上用场,她一脚踩上他车顶,利落一攀,越过那道不算矮的围墙。为了怕压到他的郁金香,她还好心地特意选一个好位置降落。
轻轻拉开落地窗,那两只小东西又过来了,同样的求救眼神,她好人做到底,带着它们觅食去,而后才爬上二楼。
二楼只有两间房,一间开着、一间关着,温馨探头往开着门的房里睐了一眼,转身停在另一扇门前,连敲数声,里面没半点动静。她忖度着,要不要进去呢?
进去,有违礼貌原则;不进去,又跟她的工作态度不符,衡量两者轻重后,她选择丢掉札貌,第一次不经同意开别人家的房门。
门开半分,轻轻的凉风拂过她的脸。
风里带着淡淡的、幽雅的、不知名的香味,那一刹那,温馨差点以为自己困在花海里,她从来不晓得男人的房间也能这么清香。
环顾四周,他的房里除了衣橱,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趴睡在床上的他,睡容带有一点孩子气,棉被只盖到他腰际,古铜色的肤色非常诱人;上半身裸露的他,厚实的肩膀和双臂的肌肉,显示他的勤健身。
椅子上搁着一个呈着金黄色液体的杯子,温馨顺手拿起凑近鼻前,是酒。仅一杯,她猜是他习惯性的睡前酒。
“总裁,天亮了,该上班了。”有了前车之鉴,她凑近,改以最大音量来喊。
“Fuck!妈的!”
齐孟修低吼,慌地翻身,满脸忿怒,亟欲找寻那个吵醒他的混蛋!他纠着双眉,带着仇视的眼神,焦距对准温馨,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