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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心里苦笑,她眸光凝柔,看着舫舟上的一双男女下了船。

  「夏施主。」方珑玥来到她面前,合手一拜,清丽素颜淡淡露笑。

  夏晓清回以微笑,两手同样合十作礼。「珑玥姑娘。」

  方珑玥直直望住她,浅噙笑意道:「往后莫再唤我珑玥了,夏施主,我已决意出家,三日后,正慧师父将在『静慈庵』的佛殿上为我剃度,届时便是佛门中人,不好再用俗世之名。」

  夏晓清背脊一阵麻颤,直窜天灵,霎时间竟无语。

  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就如同宫静川曾厉声说过她的——

  你什么都不知,最好别说话。

  她下意识看向站在方珑玥身后的他,他却与她错开视线——

  那清俊眉目如此深静,望一眼即已勾紧她的心,为何他心中想望的这名女子能八风吹不动,不去怜爱?

  轻轻的一个悸颤,回过神,她再次回给方珑玥一抹笑,其意幽微。

  「我能来观你剃度之礼吗?」方珑玥颔首笑意更深。「为我见证,如此甚好。」

  最后,她与夏晓清又相互作礼,这才旋身往上坡的小土道走去。

  宫静川自始至终未置一词,方珑玥一走,他随即跟上,就算方珑玥开口要他别送了,他依然故我。

  「小姐……」方才提到后头的果儿悄悄挨上,拉她袖角。「咱们走吧?」

  夏晓清,还看什么?

  第十三章

  走吧,回去吧,瞅着那双男女的背影做什么?当真放不下?

  「姑娘——」安丹声微扬,显然是怕她真要撒手不理,转身走人。他可怜兮兮道:「爷今儿个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腿脚怕要挨不住,他、他又不让跟,姑娘啊……您就大发慈悲,小的知您胆大,够气魄,爷同您发脾气也不曾使得太过分,重要的是,爷顶着一片火,您还敢出言说他几句……所以……所以……您跟上去帮小的关照关照可好?」

  夏晓清怔怔抬睫,发现舫舟上不只少年用请求眼光看她,那位总是负责行船事务的邢大叔默默从船尾一跃至前,深炯目光直盯她,像也无声求着。

  「喂,到底上不上船?如果要咱等,那得加租钱,咱不能白等啊!」被大智叫醒的船老大忙道。

  咯咚!

  一小块白银从邢叔手中掷出。精准落在船老大身前甲板上。

  见钱眼开!船老大双目不敢置信般陡瞠,闪亮无比。「等——咱等啊!」哇啊!一两银子!噢,老天,够他一家老小整个月花用哩!

  「喂!你们怎能这样?这不是硬逼咱们家小姐吗?小姐咱们回——」

  「果儿,我跟过去瞧瞧。」夏晓清抽回被婢子拉住的袖,低声道。「我瞧瞧而已,若确定无事,很快就回来,你……你和大智等我一会儿……」

  「小姐啊——」果儿急嚷。

  然,真无法放下了。

  烧辣辣的情在心房流淌、翻滚,夏晓清知道自己已无法抑制,如蛾扑明火,如足坠深渊,如身陷沙流,如魂落六九。

  她奔出,往坡上土道疾奔,青色裙据飘飘摇摇,因放不下,所以追逐而去。

  至于河岸这边——

  安丹吃了果儿狠狠一记凌瞪。

  邢叔又窝回去船尾打坐兼打盹儿。

  大智迷惑地看看这儿又瞧瞧那儿,最后席地坐下。他肚饿了,探手进竹篮里摸出一颗大果子,张口就咬,憨憨等着小姐回来。

  爬上桑林坡,土道尽头便是「静慈庵」。

  宫静川知道她跟在身后不远处,维持着一小段距离,脚步浅浅,气息掩隐,仿佛折回「静慈庵」另有他因,与他无关。

  他就由着她跟,然后一路将珑玥送回庵中。

  当那扇朴拙不工的庵侧小门缓缓阖起,他又静伫片刻,待一转身,便见她白襦青衣盈盈立在几步之外。

  四目相接,她的眸心似湖,湖面澄明,能映照云彩多变的姿态,映照红尘人世的流转,像也能映照他淡淡漠漠的心思。

  他举步欲走,步伐微滞,身形忽而不稳。

  夏晓清再顾不得其他,直直迎去,把住他的肘。

  「我扶你进庵里坐会儿。」说道,她暂放他的肘要去敲那扇侧门,手蓦地被反握,那只大手稳稳按住她前臂,她感觉到他将重心偏移过来,接受她扶持。

  「不必再去搅扰。」他摇摇头。

  或者他是费好大功夫才让自己放开方珑玥,此时再见,确实为难他。夏晓清暗想着,遂四下张望……有了!她指着前头一棵根部高突的树,软声劝道:「那……到那边树下坐会儿再走?」

  「嗯。」他也不逞能,挨近她,慢慢走到树下。

  待他一坐定,左腿伸直拉松肌筋,夏晓清竟敛裙蹲跪在他脚边,头也没抬地开始对他「毛手毛脚」。

  她指压他膝侧与膝后的穴位,然后沿着小腿往后,在腿肚和足三里穴上不断捏揉、深按,再捏揉再或轻或重地顺理肌筋。

  宫静川眉角略挑,深深看着眼前「埋头苦干」的姑娘。

  她表情认真,轻敛的眉眸有些执拗,仿佛那些纠结的血筋跟她有仇,不全部弄开不成,于是又揉又掐又按又压,她白额上微汗,刘海轻撩。

  「你怎会这些手法?」他低声问。

  「我娘筋骨不太好,我跟一位老师傅学过几手,常帮娘这样推揉,我——呃!」本顺顺回答,话音却一止,她蓦然抬头,脸已红成一片。「抱歉……我、我问都没问就这么做……」她撩他袍摆,隔着薄薄襦裤碰他、捏他、掐他,欸,只差没脱他靴袜!

  宫静川凝视她半晌,薄唇微启。「多谢。」

  她重新拉好他的衣袍,脸仍温烫,也不答话,仅摇了摇头。

  「你颊上的伤全好了。」他淡淡道,不自觉探指碰她的脸,抚触那片焦褐擦伤在结痂脱落后所生出的新肤。「嗯……确实好了。」亲自确认后,他沉静结论。

  「嗯,得谢谢宫爷之前所赠的膏药……」

  他不再言语,夏晓清被盯得脸更热、心加倍热,深吸了口气,问:「我去唤大智和安丹过来帮忙,让他们背负宫爷回岸边吧?」

  她起身,人未走,也未等到他答话,青袖却被他不重不轻揪住。

  「宫爷?」他是何竟思?不要别人过来相帮吗?但这样折腾自己有什么好?他面上平静,心里难受,她瞧着……也很不好带啊……

  「珑明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

  突如其来一句,他说得轻浅,却将夏晓清脑中乱窜的思绪霎时间全部轰散。

  她怔怔看他,怔怔、愣愣地看他。

  ……瞧得出啊,能瞧出他与那一路往修行道上走的姑娘关系匪浅,未料及牵扯如此之深,更觉惊讶的是,他竟会对她主动提及。

  宫静川心想,也许全因她那双澄明的眼眸,看着他时是那样认真,有时太过深进,不经他允可就触及他藏于心底的事,她总是看着、听着、感受着,于是许多时候,他内心漫流的东西似能流向她,然后从她望着他时的五官神态中得到响应。所以此时此际,她在身边,离他这样近,一些话很自然便说出口。

  他抬起头,发现姑娘家的秀颜背着光,面容略黯,但黑白分明的眸如此清明。

  他接着道:「珑玥的爹曾救过我双亲一命,对我宫家有大恩,后来两家的情谊渐深,当时方夫人传出喜讯,我娘便作主帮我认了这一门亲,说道,倘是个女孩儿,那就是我的小娘子,是未来的宫家主母。」

  「……指腹为婚?」夏晓清呐呐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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