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藏在哪儿。爹,求求您告诉我,练绝是怎么死的?」君若兮悲伤地拉住父亲的衣袖,求一个答案。
「他被抛入江中溺死了。」君傲天烦闷地甩开她的手,给了个简短的答案。
「为什么会被抛入江中?」被推拒开来,君若兮软坐在榻上悲伤追问。
「当时狂风暴雨,船在江上颠簸翻腾,差点撞上江中礁石,练绝和庆益都被抛出船外,落入江中,唯独我备受上天眷宠。」君傲天话中带着浓浓的骄傲,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怎么会遇到狂风暴雨……为何会这样……」君若兮凄然呢喃,钉在胸口的钉子一寸寸往下深扎,痛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盈在眼眶。
猛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君若兮茫然地望着父亲,望着那曾经让她敬爱、以为会疼爱她的父亲……此刻父亲双手沾染练绝的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对父亲仅存的微薄的敬爱,也因练绝的死,消失殆尽。
「张家口那里的人说那条江经常如此,在天候万里无云时上船渡江,于途中遇到狂风暴雨或是浓雾密布都是寻常之事,溺死在那条江尸骨无存的人不计其数,练绝和庆益不过是其中之一。」君傲天无情地道。
第8章(2)
君若兮瞪着一派无事、还在为根本就不存在的武功秘笈惋惜的父亲,为此感到悲哀,爹只懂得爱自己,爱权势、名利,连从小就入门拜师学艺的于庆益溺死在江中,他也无关痛痒,为何能如此狠绝无情?
「假如不是爹太过执着得到武功秘笈,练绝不会死,大师兄也不会死!如果我当时也一同前往……且被抛入江中,爹,您也会同样舍弃我吧?」君若兮冷冷地看着父亲。
「你并没有一同前往不是吗?别闲着没事净问些没有发生的事。」君傲天拒绝回答,事实上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他不愿亲口说出罢了。
若兮的指责惹得君傲天十分不快,若非与「麒麟堡」结为亲家一事势在必行,缺不得她这最重要的新娘,他早出手教训她的桀骜不驯了。
「呵,假如是我和武功秘笈同时被抛入江中,爹您一定会奋不顾身抢救武功秘笈是不?」孰重孰轻,再清楚不过了,一直以来她仅是爹用来达成目的利用的工具罢了。了悟之后,君若兮感到非常疲累,苦涩一笑,颊面上满布泪痕。
练绝,她的练绝,真的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吗?她哀伤欲绝双手抱膝,脆弱的前后摇晃,拒绝再看向父亲那张可憎的脸孔。
「既然你不晓得武功秘笈藏在何处就算了。」君傲天重重哼了声,甩袖离去,免得留下来与君若兮产生更多冲突,忍不住出手教训她。
父亲一走,君若兮颊上涕泪纵横,哀戚地嚎啕大哭,发泄心中的不甘与不愿。
「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你怎么能?!」向来抛下他的人是她,这一回他怎能抢先一步不要她?
可知这么做,她会有多伤心?
「你明明说过,我不够爱自己,不足的部分你将为我补足,怎能食言?」她声嘶力竭吼出内心的凄切。
她全身痛得瘫倒在软榻上,心中充满绝望。曾经,因为拥有练绝的爱,自己尝到了快乐的滋味、幸福的喜悦,现下失去了他,难道她又要当回过去那个不懂快乐、无法真心扬笑的君若兮?
不!她不要,她受够再被父亲利用,受够像尊木偶受人摆布。
练绝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没必要再顺从爹的意思去做。
爹口口声声提及她的背叛,她的确曾经觉得有愧于父亲,可现在不了,既然他无情的任由练绝溺毙江中、既然他惋惜再也拿不到武功秘笈、既然他狠心地将一根根钉子用力往她心口敲下,连条活路都不留,那么她也会让爹知道何为痛彻心腑。
她绝不会让练绝就这样白白死去,在追随练绝下黄泉前,她要父亲为练绝的死付出沉重的代价!
★★★
在一座僻静小村落中,伤势严重的练绝发着高烧,额际满布汗珠地躺在一栋小木屋内的床榻上,于恶梦中痛苦的挣扎求生。
「……若兮……不要……」练绝看见君若兮穿上艳红嫁衣,神情木然地步向花轿,准备嫁给「麒麟堡」少堡主为妻。
他在背后试图穿过长长的迎亲队伍,阻止她上花轿,可是挡在前头的人群实在太多,不论他怎么穿越闪避,始终无法奔到前面阻止这场错误,于是急得大声疾呼她的名字,可声音出了口,竟是孱弱破败飘散在风中,教他惊愕不已。
更令他胆颤心惊的是,君傲天突然出现,嘴角还噙着心机的冷笑。
「若……若兮,小心!」他看着君傲天指示迎亲队伍起轿,且随行在侧,似乎打算做出伤害若兮的事来。
练绝吓得快魂飞魄散,拚命想往前追,但双腿彷佛有千斤重,使他无法施展轻功急追而上,仅能无助地留在原地乾焦急。
「不!不许你伤害她……你的目标是我……不准你……动她一根寒毛!」他痛苦低嘶,整个人不住颤抖。
接获消息从「龙渊山庄」一路赶来的仇释剑看着饱受恶梦纠缠,又因满身伤痛形容憔悴的好友,胸臆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舍,他不晓得练绝出了什么事,可直觉告诉他一定和君若兮那个恶毒的女人脱不了关系,他绝对要杀了她!
「大婶,我朋友一直都这样饱受恶梦纠缠吗?」仇释剑问向救了练绝的中年大婶。
「他刚被救起时,神智有些迷迷糊糊,不过双眼瞪得老大,看得出来是很勉强撑着不愿倒下,嘴里不断呼唤着一个叫若兮的人。我和我儿子带他回家,请大夫来诊治,大夫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好好治疗,否则将性命不保,我和我儿子真怕他就这样死去,毕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家在何方啊!
「他昏迷了三个日夜,有一晚突然醒过来,托我儿子带信给你,话才说完没多久,人又昏了,然后就开始睡睡醒醒、恶梦连连,清醒时话也不多,好似就在等你赶过来,昏睡时他所作的梦,好像都跟那个叫若兮的人有关。」大婶大气不喘,连珠炮般地叙述救起练绝后的情形。
「若兮……」像是要印证大婶的话,练绝在昏睡中又低唤了声君若兮的名字。
「你瞧,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大婶指着练绝说道。
「我明白,谢谢大婶这一个月来用心照顾我的朋友,还特别为他请大夫。」仇释剑听练绝呼唤君若兮的名字,眉心不自觉攒紧,对她的厌恶又多增添几分。
「可不是,这些日子我都睡得很不安稳,就怕他突然死了。」照看病患的辛苦有人能够体会,让大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全都值得了。
「娘,你先让这位公子喘口气吧!他一路策马狂奔,很累了。」负责去报信的儿子以掌心抹去满脸的尘土,倒杯茶给仇释剑。
「大婶,我并不累,我的知交好友能幸运得到大婶及令公子搭救、照顾,是他的福气。」仇释剑接过茶水,感激地看着这对热心救人的母子。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算什么。」大婶高兴地笑咧了嘴。
在他们谈论着练绝的伤势时,练绝在梦中苦追不到君若兮,心力交瘁,无计可施之下,忽然间,远远听见仇释剑与人交谈的声音,他一怔,随即想到可以要仇释剑帮自己阻止若兮嫁给齐伯浚,于是奋力穿过重重阻挠,往仇释剑声音传来的地方追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