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我们不必耽误彼此太久时间。你看过这本杂志吧?”她从背包抽出八卦周刊,摊平放他办公桌上。
梁喆绎目光复杂,看封面一眼,点头表示看过。
“舒涵……”他转迎向她的视线,想说什么,却没机会。
“我想梁先生应该会兑现开张空白支票给我的承诺吧?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值得多说的,您开张支票给我,我马上走人。”
梁喆绎打开抽屉,拿出压在一只粉色绒布盒下,已经压印签名的空白支票,递给她。支票是他的承诺,他早已准备好,但他有更重要的话想说。
姜舒涵望着他手里的空白支票,扯出笑,接过支票,她从笔筒拿了笔,直接在金额处,写下两千万数字。
“来之前,我从您母亲手中收了张一千万台支即期支票,反正伯母一定会告诉您,我不介意先坦白。跟您这场交易,实在太划算。谢谢您,梁先生,我们算是合作愉快了。”
“我妈去找你?”梁喆绎怔愣。
“是,这杂志是她送来的。她问我多少钱愿意离开你?我请她开价,她说一千万,我说好。收下支票,我告诉她,你答应分手后给我一张空白支票,一千万算我多赚的。她好像被我的贪心吓傻,我告诉她,没办法,我穷怕了。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听完她就走了。”她耸耸肩,笑得无所谓。
“舒涵……”奶奶明明说她……
梁喆绎叹气,又陷入困局,他好不容易,才从迷雾里转出来,想跟她……天长地久。
“梁先生,我以为你看过杂志后,就看清我的真面目,怎么还一脸惊讶?我爱钱啊。我没忘记你在安东先生别墅说过的活,你不记得我的名字、我的样貌,但你记得我家辉煌时的企业名号,不是吗?”
姜舒涵贴近办公桌,纤指敲了敲周刊封面上的腥红字体。
“我是南兴实业的千金,是你曾经想告白的那位势利千金。我爱亚曼尼西装、法拉利跑车,你没忘吧?”她讪笑,扬扬手上支票。
梁喆绎说不出话,她的表现让他困惑又震惊,以致他无法反应。
她低下头,将支票收进背包,整顿思绪后,说:“既然我们已经银货两清了,另外两件事,我说完就走。过两天我会让玛莎回你这里,她是你聘的,去留由你决定,我打算跟我奶奶搬到南部,三千万足够让我和奶奶过不错生活。南部天气好,适合奶奶养老。”
“另外,套房我已经整理好,你的衣服我装箱了,其他你用过的东西,像是我帮你买的拖鞋、毛巾、牙刷之类的,你没说要留,我全丢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那-两箱衣服,晚上我用宅急便寄到你家,省得你再跑一趟。”
她干净俐落的将事情交代完,转身要走,梁喆绎终于有了反应,他上前,抓住她手腕,生气地开口,“你说完话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我们之间已经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说的?”姜舒涵低着头,不想看他。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这三个月对你来说,除了钱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拜托!说有吧……
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只要她肯说她是喜欢他,他们之间不单是三百万、空白支票而已。只要她说。他就愿意把他的全部捧到她面前。
拜托,说喜欢他吧……梁喆绎思绪混乱地在心里央求。
“梁先生,你是不是太习惯女人在分手后回头哀求你,我分得太干脆,反而伤了你的男性自尊吗?不好意思,我跟你之间,真的很单纯,只是金钱交易。”她抽出被抓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这回,换她走得绝情,就像那天他连再见也不说,转身离开那样。
他们完完全全两不相欠了。姜舒涵悠悠忽忽的想。
梁喆绎呆着看她离开,久久才回过神。
他踱回办公桌后,颓废坐下,反覆地想,她是真的没喜欢上他吧?
要不,这三个月怎会对她毫无意义,她可以走得毫无牵挂眷恋,衣服、玛莎,她全都处理好,交代得干净俐落。
他爱她啊!他好不弈易才不定的决心……在台中这几日,他忙着落后的工程进度,偶尔得空时,想的全是他跟她的事。
他没告诉过她,这三个月,他每个星期五上午都会去看奶奶,陪老人家聊聊,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毕竟,是他“窝藏”了奶奶的宝贝孙女……
上星期五,他甚至暂时搁下台中的工务,赶回台北看奶奶。
奶奶跟他说了一个“五克拉顶级蓝钻的故事”,那故事让他怀抱希望,赌着舒涵是喜欢他的,赌着三百万、空白支票,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是因为真的喜欢,才愿意跟他在一起……他终于愿意相信……没想到……
打开抽屉,那只长形粉红色绒布盒安静躺在原处。
他拿出盒子,开开关关的,一条白金项链衔着梨形五克拉蓝钻。蓝钻是奶奶上星期五给他的,他拿去修成项链,打算用来求婚,告诉她,他已经说服奶奶,奶奶终于答应把宝贝孙女交给他……
他本以为,这会很浪漫。
可惜,她竟拿了支票,干脆地走人。梁卉吉绎挫败地想。
第10章(1)
姜舒涵走出事务所,搭电梯下楼,站在人行道仰头望,泪滴落。
她拿了三千万,与爱诀别,谁说爱情无价?她的爱情,是有价的。她像打了场大仗,耗尽气力,双腿在这时挤不出半点力。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擦掉眼泪,掏出手机,看见是家里的电话号码,心顿了顿,有不好预感。
这三个月,她两三天会打通电话给奶奶;奶奶一直以为她在国外,不可能打她手机的……
“喂。”她接起手机。
“小姐!小姐!”玛莎的声音很慌。
“怎么了?”
“老奶奶很急,要我打电话给你,电话没通她就晕倒了,你快回来,奶奶说你在台北,要你快回来……”
“我马上回去。”她匆匆挂电话,拦下一辆计程车。
告诉司机目的地后,她抖着手拨打119,叫救护车。
十分钟内,她回到家,救护车刚好也停在公寓大门。
奶奶苍白着脸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随后,她跟玛莎一道上救护车,玛莎紧紧抓着一本杂志,她从玛莎手上拿走杂志,望向昏迷的奶奶,痛哭失声。
“奶奶,对不起,奶奶,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对不起……”
发生的一切既混乱又快速,奶奶被送进急诊室,医生问病后,照脑部断层扫描,结果出来是脑溢血,需要紧急开刀。
她哭着填写了一堆资料,然后签住院同意书、开刀同意书
最后看着奶奶被推进手术室,她被隔在手术室门外,已泣不成声,根本没注意到玛莎不见了。
她抓着杂志,走到靠手术室门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周刊封面照与她对望,既丑陋又狰狞,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以为,这三个月是有点意义的,以为梁喆绎至少感受得到她是真心喜欢他,结果……他疯狂热烈爱过她一晚,隔天却立刻冷漠转身离开,连一点温情都不愿施舍,在他眼里,她根本只是他花了钱买的高级妓女吧。
他像猫逗老鼠一样逗她,温温地燃烧她的欲望,他是老手,让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渴望他,让她哀求他……
如愿得到她之后,像避瘟疫似的逃离她,那一夜欢爱转眼变成最低廉的性,那些美好隔了一夜就变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