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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页

 

  梓姨没有,凤歧也没有,难道是梅家姥姥主动解了聘约?

  「是我写信给姥姥的。」

  「大梅,怎么是你?」众人闻声回头,备好行囊的梅青丹一身远行打扮,跟在她身后的梅青扉却是平日装束,似乎没有跟姊姊一道回京的打算。

  凤歧也难掩惊讶,猜不透梅青丹的用意。梅青丹一反常态,不向她最爱的歧哥哥道别,反而走向他身后的寻蝶。

  「你想做什么?」凤歧伸出右臂,挡开她们。

  「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收敛起骄蛮,梅青丹的眉目显得柔和多了。「我只是想跟寻蝶说一会儿话。」

  「跟我?」

  温寻蝶与她对视一阵后,拍拍凤歧的手臂,要他宽心。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跟我说的话,我的确少了好几项舞者该有的特质,所以我修书给姥姥,要她另外挑选三名舞姬过来,而我则回梅家重新学习。」梅青丹的眼里没有不甘与迟疑,反而有股熊熊燃烧的热切。「等我可以独当一面后,我一定回来击败你,到时春松居的台柱身分还有歧哥哥,都是我的。」

  「呵,你算盘打得可真响。」寻蝶侧过身,轻倚在凤歧身上。「春松居的台柱,你要就拿去吧,至于歧哥哥,我就要跟你说声抱歉了,他,我是不让的。」

  台柱可以成双,凤歧只有一个。

  「你还是这么讨人厌。」梅青丹斜睨着她,却有惺惺相惜的神色。

  望着他们脖子上双飞的白玉同心结,她还是无法真心祝福他们,但比起以前,心情是好多了。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又多讨喜?」寻蝶伸出右手,娇笑道:「回去多学点,可别让我失望。」

  「你也是,别退步得太快,不然等我回来轻而易举就追过你,可就不好玩了。」梅青丹握上她略微冰凉的手。「我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她性子好,算讨喜了吧!」

  「呵,放心,我连你歧哥哥都会照顾得很好。」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我只是运气还没到而已。」梅青丹嗤之以鼻,如同来时一般,骄傲地步出春松居大门。

  她留步,望着大门悬挂的「春松迎客」,良久,才坐上梅家前来迎接的轿子。

  「蝶儿,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找过梅青丹?」凤歧低哑的嗓音在寻蝶头上响起,一阵寒意瞬间窜过她的身子。

  「找她说几句话罢了,又不是偷汉子,紧张什么?最后大梅也想开了,有什么不好?」她轻吐香舌。

  「你还敢说!出了事,你要赔我个妻子吗?」梅青丹气焰高,万一来个玉石俱焚,后果不堪设想。

  寻蝶啐了一口。「什么妻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可难说。」梓姨绕到柜台后方取出簇新的嫁衣,镂月裁云的刺绣与黹工,全出自拥有三十多年手艺的老师傅。「这袭嫁衣,凤小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订了,今早才送来,无非是想快点把你娶过门。沁兰过世好几年了,你们两个也没有长辈,我就主了这件婚事吧!」

  「这、这分明是逼婚,在场这么多人,我不点头也不行……」寻蝶红着一张俏脸,原来凤歧还要她再等几天,是等这袭嫁衣啊。

  「你不愿意吗?」凤歧的语气有些受伤。「我早上才禀明义母及岳父岳母,说我后天就要迎你过门了。」

  「你——真是的,这件事,私下说不就得了,新来的舞姬还在场呢!」

  「唉,你又不用麻烦,安心地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管他私下说还是台面上说,这里谁不知道你们俩是一对呀,苦的人是我呀!」梓姨哭笑不得。

  「如果麻烦,一切从简便是。」寻蝶才一开口,便遭两人强力否决。

  「不行!」凤歧朝思暮想的就是风光娶她过门,从简怎么行?「梓姨,如果你觉得麻烦,我来发落就好。」

  「谁跟你说麻烦,我是心疼我的荷包!」愈想愈难过,梓姨脸都变了。「我当初发那什么宏愿,上回演出的损失还没收回,重辟厢房的钱也才刚赚回来……唉,真会挑时间。」

  寻蝶突然发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谁教你小看我呀!」

  「梓姨是发了什么宏愿吗?」凤歧好奇地问,一旁看戏的人也巴望着答案。

  「不就梓姨说我性子差,嫁不出去,要是有个男人肯接受我,她就在铜安大办三天流水席,还要为福德正神塑金身!」

  哈,做人,还是不要太铁齿的好。

  终曲

  十年后

  「梓奶奶,爹爹下午要告假,这叠单据给您,麻烦您处理一下。」一个脖子上系着平安符的小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恭敬地送上一叠需他双手合捧的据子。

  「又告假?!你爹娘又野哪去了?」梓姨气皱了脸。她五年前就将春松居全权交予凤歧,安然养老,结果那对夫妻三不五时就告假溜出门,气死她了!

  「爹爹说前阵子太忙,很久没跟娘好好聚聚说话,要您多担待些,爹爹说就今天下午而已。」小男孩似乎见怪不怪,自有一套方法应对,完全不慌张。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跟我告假呀?以为差你过来,我就会准了吗?」

  小男孩没有回答,体贴地为梓奶奶倒了杯茶,送到她眼前。「梓奶奶,请喝茶。」

  「唉呀,还是你这孩子贴心。」幸好上梁不正下梁没歪,他俩的孩子乖巧听话又勤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她多少还宽慰一些。

  「不,是您生气也没用,爹娘早就跑出去了。」解开单据上的草绳,小男孩仔细地分类。

  「帐房的老陈说你会看进出单据,没想到是真的呀!」她初听闻时,还以为是笑话呢,才刚会拿笔的小孩看得懂单据?原来错得离谱的人是她。

  「嗯,我每天都跟爹爹进出春松居,看久了就会了,爹爹偶尔也会指点我,不难学。」反而是娘教的琴技他怎么也学不会,娘挺懊恼的。

  梓姨欣慰地按了按眼角,拍拍他细小的肩膀。

  「齐儿,春松居就靠你了。」

  「梓奶奶,」他无奈抬头,表情有些无奈。「我才七岁。」

  ★★★

  「蝶儿……」

  「嗯?」

  舒适地躺在凤歧怀里欣赏荷花尽开的百花湖,吃着他剥好的冰镇荔枝,寻蝶神情满是幸福。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可好?」

  「噗——咳咳咳——」完了,她要死在荔枝手下了。

  「小心点,没人跟你抢。」凤歧顺着她的背。

  「咳,我说老爷子,我都几岁了?想生也生不出来了。」寻蝶语气倏转,低沉许多。

  「傻瓜,我们成亲十年,连我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该打。」她满脸疑惑,凤歧笑着拥紧她。「我是想和你多亲密点。早知道就不办什么夏荷宴了,这几天你比我还忙,宁可啃书作曲也不看我一眼,还得跟梓姨告假才能跟你相处一会儿。」

  下颚轻靠在她的发旋上,他喜欢寻蝶在他俩独处时长发垂放的模样。

  唉,也真辛苦她了,当年她重伤落水又带风寒,冷到骨子,他们成亲两年始终不见喜讯,才知道她很难有孩子。

  寻蝶悲伤又得故作坚强,他开导她许久,才让她明白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都无妨,不过就在他们夫妻俩决定就此相守一生时,她怀上齐儿了。

  今天会再提生子的事,也是他好怀念那段时间寻蝶对他的依赖,或许有了这打算,他俩在一块的机会也多了……

  「你呀,种了芭蕉又怨芭蕉,夏荷宴不就是你想出来的?」夏荷宴是由当年他俩成亲所办的三天流水席演变而来,可说是春松居一年一大盛事,不提早两个月准备根本应接不暇。寻蝶轻拍丈夫搁在她腰间的手,像哄个大孩子一样。「别吃醋了,我可是为你辛苦。我不撑着点,就怕日后齐儿接掌,你没那个命随我游历江湖呢!」他比她还忙,有见她不快过吗?这男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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