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啦!」她马上动手想把花抢回来。
「想悔婚啊?」他举高手左躲右闪,逗着她玩。
「不准你胡说,我要回去换衣服了。」她跺脚,放弃这场费力的争夺,低头看着身上被溅到饮料渍的小礼服,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这礼服可不是租来的,而是她花了几万块特别添购的新装耶。
「我等你,待会一起去喝下午茶,你当伴娘应该没时间好好吃饭吧。」他知道她是个尽责的伴娘,为了好友的婚礼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进忙出,一定忽略了自己的胃,所以今天约会的第一件事情要先带她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闻言,她抬起晶灿如星的眸子望着他,心中忽然漫开一阵暖意,因为这男人总是能体贴入微地为她设想,有时候好像比她自己还关心她的身体,留意她吃了没、睡了没、做了什么、开不开心……
一开始,她觉得很不耐烦,不习惯有人这么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她已经过惯了独来独往、不受任何人干预的日子,掌控自己生活中的全部。
但渐渐地,她听惯了耳边那个多出来的声音,适应了他在生活中逐渐增加的分量,甚至在他身边,她常会有种被人呵护、疼爱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慢慢暖了,好像被这股窝心的温暖给软化了。
「谁说的,我饱得很。」她心里有丝甜蜜,唇角也微微上扬,可是却不改嘴上的倔强,觉得肚子饿只要随便喝杯牛奶就可以解决了。「现在我比较想回去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今天起得太早,她现在比较缺乏的是休息。
「我陪你。」他手肘马上搭住她光润如雪的肩头,手掌很令人怀疑地刚好垂挂在她高耸的胸前,一点都不避讳肢体上的碰触。
「呿,谁要你陪!滚一边去。」她翻个白眼,挌开他的手,走离几步又对他回眸一笑,妩媚地放电。「我晚点再去找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喜欢和他约会,感觉很快乐。不过得让她先去补个眠,休息一下,重新弄个美美的发妆再去找他。
「说话要算话,我会等你吃晚餐。」他提醒她可别睡过头,低头瞥见手中的花束。「蜜儿,你的捧花。」
「丢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她远远地回答,头都没回便拐过弯,消失在转角。
他浅笑,看着手里的花束,闻着阵阵花香……
有幸福的味道。他愉快地嗅出恋爱的气息,尽管她一再强调她不信爱情也不会结婚,但他却从她身上察觉到完全相反的变化,感觉到她的心在两人愈趋频繁、亲密的互动中已经慢慢接受他,甚至爱上他……
她的眼里,有爱情的光彩。那是他不会错认的美丽眼神。
「是啊,丢了也行。」他莞尔,步伐轻松的向前走。
即使她不接受这束代表祝福的花束,他也会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
当晚,魏均瀚从晚餐等到宵夜,迟迟不见陶蜜蔷出现,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
无故被放鸽子的他愈等愈生气,试着联络她,可是她手机关机,也不回电。饭店的人说她不到傍晚就拦了计程车离开饭店,但没说要去哪里。
接近十点钟,魏均瀚已经从生气等到着急,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突然失联,没半点消息。
十点二十分,他接到一通意外的来电,是赖国俊打来的电话。
果然,出了大事,但不是陶蜜蔷,而是陶伟民傍晚因为心肌梗塞被送到医院急救,紧急动了手术。
魏均瀚一挂上电话就立刻赶往医院,和赖国俊短暂交谈后,来到加护病房前,看到陶蜜蔷正坐在外头。
「蜜儿。」他在她身边坐下,听赖国俊说她从来到医院后就滴水未沾,买了晚餐给她也不肯吃,又不愿回去休息。赖特助担心她的身体会出状况,所以打电话要魏均瀚来医院一趟,顺便告知他上司住院的消息。
陶蜜蔷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别过头去,不发一语,无精打采。
他看到不远处有饮水机,走过去倒了温开水给她。
「来,喝点水。」他将杯缘凑到她唇边,直接喂她喝下,滋润她干燥的唇。
她喝完了水,还是静静坐着,望着前方的透明玻璃窗。
「蜜儿,别太担心,我听赖特助说伯父的手术很成功,情况也已稳定多了,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理解她此时对父亲的病情感到担忧,但也怕她会饿到体力不支。
毕竟她白天忙了一天,下午回房应该也没休息多久就赶到医院来了,现在又整个晚上不吃东西怎么行?更何况她父亲人在加护病房,她就算继续留下来也无法陪在身边照顾他,不如先回去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明天再来探望她父亲。
「谁担心他了,我是恨他。」她神情冷冽地否认,起身走向透明玻璃,望着病房里的父亲。
他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所看的……
「你看,他这人一向都那么自私,我都还没恨够他,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下去,躺在那动也不动……用这种方法逃避真是卑鄙。」她望着那个身边摆了几台仪器、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脸上罩着呼吸器的人,冰冷的眼里有股忿忿不平的波动。
他看着她些微颤动的唇,拧紧的眉,读出她不满的情绪下还藏着更深的怨怼和伤痛,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心疼她明明受了打击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模样。
他温柔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想给她一些支撑、一点力量,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她心中的悲伤,让她知道身边还有他在。
「从小到大,他没有当过一天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我妈都快病死了,他还是狠心丢下她到国外出差,而我妈却到断气的前一刻还喊着他的名字……」
她眼神空洞,喃喃地述说起对父亲累积多年的怨恨,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总藉口努力赚钱都是为了让她们母女衣食无忧,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但那根本不是她们需要的!只有母亲那个蠢女人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被他哄了一辈子,痴心守候却从没等到丈夫承诺的长相厮守……
以前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她还曾经叛逆的跟着人去打架闹事,故意惹是生非,但每回出面来处理事情的都是律师。当她需要父亲的时候,他永远不在……
陶蜜蔷轻倚着魏均瀚肩膀,缓缓地倾吐了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往事与怨叹。
平常她从不愿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也不会轻易向人吐露心声。然而凭靠着那股温暖又沉稳的气息,她的心就像被触动了某处情绪的开关,在充满安全感的氛围里自然而然地摊开自己的心,放心地跟他大吐苦水。
他默默地倾听,不觉地将她搂得更紧,想包容她释放出的所有感伤,抚平她心中的每道疤痕……
她看起来不是恨,而是痛,这让他感到万般不舍,心如蚁噬。
「他欠我们的实在太多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倒下?他应该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挥霍他的钱,让我痛快地报复他才对。」她声音里有些颤抖,激动地埋怨父亲不负责任。可是当她看着父亲紧闭双眼躺在白色病床上,一脸虚弱,她的心里却又五味杂陈,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一片乱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