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令她怔忡。「十八对皇上的承诺?」
「是。」皇上说着又向她靠近几步,。「妳不是答应过,除非吾不要妳,否则妳绝不离开吾身边?」
啊!万十八心下一震,似有所悟地回想着之前自己对皇上的承诺,一抹含泪的微笑终于浮上她的颊。「十八不是这么说的。」
「当朕的大纳言绝非轻松差事,大纳言可得想清楚了。」登基一年后的某日,他突如其来的询问令万十八蹙起双眉。
「臣继任第十八代的大纳言可不是为了轻松度日。」她从不曾如此想过,也不愿如此过日子。
「那是为何?」
「为了辅佐皇上成为一位人人称颂的名君,为了督谏皇上成就大业之后仍能以民为本,时时体恤民心。」她振振有辞的言谈说得皇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可是一条漫长又艰辛的道路。
「一路上有臣相伴,皇上必不寂寞。」
「朕怎知晓大纳言不会中途弃朕而逃?」他清楚身为一国之君,只能是孤独的王,却仍私心地想要她的承诺。
「除非皇上不要臣,否则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边。」
「『除非皇上不要臣,否则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边。』当年,十八是这么说的。」她伸袖拭去滚落的泪。「十八错了。」
皇上心中一喜,为了她的自觉。
「十八不该这般软弱地想用如此消极之法来保护皇上。」她仰首凝望着皇上,水漾明眸中,意念坚决。「请皇上将十八关进大牢吧。」
她不愿离开他,也万万不能再次伤了他,大牢里既有士兵看守,更无法私藏任何兵器于身,对此时的她而言,是最佳的安身之所。
「妳……」一晃眼,皇上已站在她面前,并握紧了她的手。「妳说什么?」他气一向聪明绝顶的她这回怎会如此冥顽不灵。
「皇上应抓紧十八的双手以防万一。」她将另外一只手也伸给他。「为了皇上着想,皇上不该再靠近十八的。」她语气中的担忧与关怀让皇上又气又怜。
「不会再有万一的,吾只要避开那个字。」他并未抓她另外一只手,只是将她的双肩紧紧搂住,将她困在他的天地之间。
「倘若十八被操控的指令不止一个呢?」仔细想一遍之后,她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状况。「皇上真想陷十八于不义?皇上真以为失去皇上的十八还能独活?」
望着她那誓死相随的坚决,反而让他心惊地退让了。只因他清楚,只要她想做之事,无人能拦阻。
叹口气,他闭上眼,低垂下的额与她相抵,久久不语。
如此可好?放任娇弱的她待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中?
但若想将她排除于三日后的杀戮之外,大牢不啻为安全之地……
「皇上。」她抬了抬下巴,将唇印上皇上唇。「答应十八吧。」她刻意贴着他的唇说话,柔软的触感煽动着他的心。「十八保证会与太医研拟出解决之道的。」她读过类似书籍,应当有法可解的,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刻意对她的引诱不为所动的皇上,半敛的眸里所燃起的情欲让他隐忍得辛苦。
成为他的妃之后的她,已懂得如何诱惑他,也懂得如何向他撒娇了。
一向纵容她的他,往后该如何是好?
明知他的心已被说动,明知她的话有道理,明知他的大纳言万十八不曾被难倒过,但……他仍是舍不得啊。
「皇……」她欲游说的唇甫动,便让皇上趁机探入的舌给纠缠住。
他不再让她说话,只是用一个又一个深吻堵住她,让她用一个又一个无助的喘息与申吟代替她说话。
他会答应她的,但绝非今晚。
今晚的她,只能属于他皇甫皇一人。
第9章(1)
连日来,大批军队不断涌入皇城,驻守于皇城近郊。
「听说皇上要亲自领兵征讨叛国贼呢。」
「听说叛国贼的家门全让人做上了记号,就等皇上下令抓人呢。」
「听说叛国贼加上九族的名单可是厚厚的一迭。」
「听说皇上这回是铁了心要一举扫除『有心』人士,永除后患。」
「听说……」
随着军队的抵达,「听说」的传言也如同蝗虫散开来。有人惊讶好奇,有人胆战心惊,甚至有人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皇城与皇城近郊的百姓,顿时陷入谁是祸国殃民的叛国贼的猜测之中,甚至为此争论不休……
※※※※※※
「可恶!」三王爷一掌拍上镶嵌着大理石的桌面,愤怒的怒容胀得通红。「他竟然将大军调回城!该死的皇甫皇!」
「要调动边防的军队,一来一往少说也要两个越,为何咱们不曾察觉?」国舅爷苦着脸,说出口的话是质疑,也是责备。
「立妃。」三王爷恍然大悟。「他用立妃一事成功地骗了咱们,让咱们上当了。」
结果,不但将大纳言送进了皇上的后宫,还让皇上部署了大军,来个瓮中捉鳖。
他失算了。
「明日是皇上给的最后期限,负荆请罪去吧。」一直静坐一旁沉默不语的太后开口了。「你们斗不过皇上的。」
她明白皇上让她出西霞宫的用意,因而她的心情特别沉重。
「妹妹,事到如今,妳怎么还是这么说话?难不成皇上让妳出西霞宫是要妳来当说客?。」国舅爷受到打击似地沉下了脸。
「不。」太后苦笑一声。「皇上只是给哀家挽救司马家族免于灭绝的最后之机而已。」
「好歹司马家也是他的亲戚,妳是他的母后,他真敢动手?」
「十多年前咱们密谋暗杀大皇子与二皇子时,哥哥可有顾及过这层关系?」太后突然觉得可笑。
「妳这是在怪我?」国舅爷睁大了眼。「别忘了当年妳也是主谋之一。」
「当年的我疯了。」当她抱着意外坠马的皇甫逸的冰冷尸体时,她便疯了。「而清醒的你竟任着哀家做错事。」
她的儿,她好不容意怀了他、生下他,爱他、护他如命的儿,冷冰冰的躺在她面前时,她只想到要让她的儿所崇拜的大皇子与二皇子一同到黄泉路上与他相伴,让他不感孤单。
她知错了,却为时已晚。
「这事,妳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晓?」这么多年来皇上不曾动司马家任何一人,可见皇上并未握有证据。
「是吗?」她的哥哥太天真了。「先皇赐给哀家的令牌,在哪?」
闻言,国舅爷与三王爷对望一眼,神情一变。
「在小女子这。」此时走进密室的竟是那被送出宫的兰美人。「小女子见过太后。」她走至太后身前,将令牌双手奉还。「太后这令牌真是无往不利呢。」
「原来是妳。」太后终于明白皇上对她的指控。「原来是妳冒充哀家进了皇宫,伤了皇上的妃。」
「小女子只是施了小把戏而已,太后言重了。」
「是啊,兰美人不过是易了容,进宫见了皇上的妃一面,对她对了点手脚,如此而已。」国舅爷说的敷衍。
「如此而已?」太后叹息似地笑了。「你们太不了解皇上了。倘若有人能让你们免去死罪,这人必是皇上的妃。」
「皇儿心中可有未来的妻妾人选?」皇甫皇十岁时,太后便与他谈过这话题。只因相貌俊美的他,自小便是众人目光凝聚之处。
「吾只要妻,不要妾。」年纪尚轻的他,早有自己的坚持。
「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
「这世间能只爱一人,也只让一人所爱,是何等专一、独有的幸福。」他自小便是如此地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