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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吉庆宫内,放眼看去,果然沿着殿内的东墙下种满了一排的铃兰花。
简依人欣喜地快步走过去,才刚蹲下身子,就忽然有个小小的黑影从花丛中一下子跳出来,差点吓到她。
“这该死的小野猫,居然又跑来咬我的花!”朱世文一见生气地叫道。
她回身去看,只见地上有好几片零零碎碎的花瓣以及被咬得七零八落的花枝。
那只野猫像是故意示威似的,在距离两人几步之远停下了,还回过身喵喵地叫了好几声,一脸的得意。
简依人看着一地的碎花,心中不舍,也恼起这只猫来,她顺手抓起地上掉落的一串铃兰花,提起裙子就去追那只猫。
但那猫儿是何等机灵,几下就跃上屋顶。她不肯就此放弃地扬起胳膊,也不管力气够不够,就将手中那枝花用力丢了过去。
小猫喵地叫了一声,一弓身子就从房檐上不知道蹿到哪里去了,而刚刚抛出的那枝花却翻过墙头掉下去。
“哎哟!”不知道是谁正巧从墙下走过,大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是暗器吗?可这暗器也太没有杀伤力了吧?”
简依人听到自己丢过去的花砸到了人,心中一慌,急忙回头去看三皇子。
朱世文安抚她,“好像是四弟,你别怕,就说花是我丢的。”接着,他大声对墙外说:“四弟吗?真抱歉,是我在追一只野猫,花砸到你了?”
“砸到我倒没什么,但它是砸到咱们二殿下的头上了。”低低的闷笑声虽不大从墙外传了过来。
他听了不禁吐了吐舌头,对简依人小声道:“原来是砸到了二哥了。二哥的脾气怪,他要是骂人你可别吭声……嗯,其实二哥也不怎么骂人,他要是瞪你,你也别害怕。”
看朱世文有点紧张的样子,她也不禁紧张起来。这二殿下到底有多难惹?
话说之间,只见殿门口联袂走进来两个人。原来明媚的阳光似乎突然间又因为这两人而变得更加光彩夺目起来——
左边那个看上去比朱世文略小几岁的少年虽然同样纤瘦,但不像他那般病弱,容颜俊美,一双黑眸顾盼生辉,甚至有种女子都比不了的冶艳之色,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不愿移开视线。
而右边那个较为年长的青年大约二十来岁,身材修长,黑色的丝衣上缠着一条盘旋于祥云之中的银色飞龙。那飞龙眼中的冷厉与他的眸光极其相似,仿佛只要他看一眼,就可以把人冻成冰霜。
年轻一点的少年手中举着她刚才扔过去的铃兰花,笑道:“下次三哥若是要抓野猫就来找我,我最近轻功有成,可以给你表演一下。不过你若是想用花砸死一只猫,那可实在是太难了,这么柔弱的花枝连它身上的一根猫毛都砸不断。”
“是我扔的。”简依人忽然开口。
“哦?是你?”四皇子挑着修长的细眉打量着她,侧目问:“三哥几时也学会金屋藏娇了?这样一个小美人,我昨天来时还未曾见过呢。”
朱世文的脸忽然红了,急忙解释,“这是简小姐,简方大学士的女儿,最近住在容妃的承恩宫里。”
“哦,我知道了,她就是……容妃的外甥女嘛。”四皇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简小姐,这宫里的好人不多,三殿下是难得的好人,你可得跟紧了他。”
“朱世澜。”二皇子冷冷口,像是瞪了他一眼。
他却一点也不怕,嘻嘻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二殿下认为你自己才是个好人?”
二皇子没有搭理四弟,转而对三弟说:“父皇命我去西郊粮仓清点屯粮,可能有四、五天不在宫内。”
“要走这么多天?”他脸上泛出失望之色,“不是说好由二哥教我骑马,四弟要教我射箭吗?”
“是啊,清点屯粮这件事本来是太子殿下该做的,但是太子殿下推托‘玉体欠安’,所以就丢给你二哥了,二殿下还见不得我在宫中逍遥,非要拉着我去一起历练。”朱世澜苦着脸吐了吐舌头。
二皇子望着三弟安慰道:“你前几天才刚病了一场,现在身子还弱,晚些日子再学也无妨。”
朱世文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将放在地上的花篮交给了朱世澜,“四弟,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桃花吗?我剪了几枝宫墙后面桃花园里的桃花,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回头找人弄个瓶子插起来,就能有一屋的花香呢。”
“哟,这么美的桃花。”他笑着称赞,“咱们三殿下就是心思细腻,我随口一说你就记在心里了。可惜你不是个女孩子,否则冲着你这么解语怜花的,我一定要娶了你。”
“越来越不正经。”二皇子冷笑一声,转身要走。
“二殿下!”简依人往前迈了几步。
他回头看她一眼,“什么事?”
“刚才的事真对不起……”她躬身致歉。
那双幽冷的眼在她身上投注了片刻,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眸中的寒意微微化开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依人。”朱世文像献宝似的抢着回答。
二皇子看了看笑得纯真灿烂的三弟,不禁也深深一笑,他那一笑就像是冰封了千年的河川瞬间化成潺潺春水,在阳光下炫目得动人心魄,简依人不觉愣了半晌。
朱世澜在旁边大惊小怪地叫道:“哟,能看到咱们二殿下一笑可真是不容易,三哥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朱世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鼻子,“二哥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四弟也是,唉,在父皇的几个孩子中,我是长得最丑的。”
“谁说的?”朱世澜嘻嘻一笑,“最丑的是太子,在他之前我就没见过哪个人真的长了一张驴脸。”
简依人忍不住扑哧一笑,心情倏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她笑着扬起脸,正对上二皇子深邃的黑眸,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忙收敛了笑容想避开他的眼神,却又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一眼。
他既是皇子,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该是快活不已,但怎么就他显得这么冷漠寡情?明明看他对三皇子很是关心,那份情绪邓又是一闪即逝,将这份兄弟之情藏得很深,像是怕人看出来似的,真是个怪人!
但当她想再多看他几眼时,他却很是警戒地将视线移开了。
这种躲避是一种戒备吗?戒备身边人看透他的心思?
简依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自母亲走后,这是她第一次对外在的一切有了些兴趣,而这兴趣竟是源于对一个人的好奇……
第2章(1)
简依人第二次见到二皇子是在一个月后的宫内灯会上。
在此之前,她总算将几位皇子的事打听了清楚。当然这都仰仗于小宫女的多嘴多舌和三皇子的热情介绍。
太子朱世隆是皇贵妃所生,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所以出生后不久即立为太子,二皇子朱世弘是郭淑妃所生;四皇子就是那位皇帝的义子,名叫朱世澜。
太子因为自小身分尊贵,在宫内宫外有一票人对他非常拥戴,而六部之内,皇上将工、户、刑三部交给他掌管,可见对他十分信任;二皇子只掌握吏部一部,而四皇子年纪尚小,是个闲散皇子,没有正式官职在身,和三皇子的感情也最好。
朱世文因为身体不好,亦没有一官半,每日除了喝药外,也只有莳花弄草这点兴趣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