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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她居然要他成婚!

  因为担忧他的人硬把他塞给她,所以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吗?

  一念及此,无名紧握双拳,胸海波涛汹涌。

  她看出了他的阴郁。“卿不欲成婚吗?”

  他咬牙,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翻腾的情绪。“你明知道,我这辈子只想要一个女人!”

  情急之际,他已顾不得执臣下之礼,桀骛不驯的告白于真雅心内掀起狂风暴雨。

  她怅然无语,怔怔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见她不吭声,他更恨了,墨瞳焚烧熊熊火焰,似是受了伤。“你能一辈子独身,难道我就不成吗?”

  “无名……”她低唤,还来不及说话,他已愤然拂袖,转身走人。

  她目送他近乎傲慢的背影,心下百味杂陈。

  这宫廷内外,也只有他,胆敢向她顶嘴,甚至不等她把话说完,便使性子负气离开。

  他眼里,还有她这个女王吗?

  而她竟不治他的罪,就这么了事,不能说对他没有特殊待遇。

  可身为一国之君,她实在不该对任何臣子有私心的,有了私心,便会感情用事,统治国家的根墓便有可能动摇。

  自相国大人以下,有许多大臣都曾私下来向她告状,说他仗势弄权,怀疑他有欺君犯上之嫌,她总是笑笑地压下这些怨言。

  但万一有一天,连她也压不住呢?

  到时该如何是好?

  真雅叹息,弯身拾起一根草秆,若有所思地把玩。

  ◎◎◎

  “王大人,你说这该当如何是好?”

  在无名召集开会以前,几个平素亲近他的大臣已率先密会,地点便选在户部令王传大人府上,假借为其幼子庆生之名,前来府上道贺,却是于送过礼后,自行在厢房开了一桌酒席。

  众人不吃饭,也不喝酒,关切的只是今日早朝无名于朝廷上那一番冷斥。

  陛下早已宣示此生永保独身,你们还啰唆个什么劲?

  “看样子无名大人已是铁了心,绝不接受与女王国婚的提议,形势至此,我们恐怕也无可奈何了。”说着,刑部令李大人禁不住叹气。

  户部、刑部、工部,朝廷六部就有三部长官选择亲近兰台令,尤其是户部令王传,他祖父当年便是属于申允太子一派的党羽,后来惨死,家道一度中落,直到数年前才又复兴。

  若说这其中谁对夺人天下的靖平王有恨,王传怕是其中怨恨之心最强的一个,连带波及真雅,他深深认为现任王室不过是窃国一族。

  于朝中,他算是兰台令一派的中心人物,但于朝廷之外,他听命的却是洛风的指示。

  洛风,从小抚养无名长大的师父,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敬若长上的人,正是这秘密组织的领袖。

  “洛先生,不知你有何想法?”王传恭敬地请教。

  岁月荏苒,洛风刚硬的脸庞又添了几许风霜,他年纪愈来愈大了,也对无名的冷傲不驯越发难以忍耐。

  那孩子,究竟何时才龙认清自己背负着为亲生父亲复仇的使命?他必须为申允太子讨回公道,更有责任带领这些选择效忠他的人,迎向荣华富贵的未来。

  这个国家是他们的,不论是靖平王或现今这个女王,都只能算是乘人之危的窃国贼,名不正言不顺!

  真正该继任王座的是无名,也只有他有资格收揽这片江山。

  可偏偏那孩子彷佛中了那女人的迷魂计,为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像条狗似地跟在她身边。

  真是丢脸!申允太子和他这个师父的颜面,都让无名给丢光了!

  洛风阴郁地沉思,半晌,方冷然扬嗓。“既然他铁了心,与女王行国婚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那该如何是好?”其他人焦虑地问。“这些年来是因为前线无战事,我们才能勉强与相国及兵部一派的势力打成平衡,若是让他们的人成功与陛下联姻,那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啊!”

  洛风眯眼。“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这点我很清楚。”

  “这么说,洛先生已有决断了?”王传观察他毅然的神情,看出一丝不寻常。

  “我的确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这么多年来,那孩子坚持不肯反,既然如此……”洛风若有深意地顿了顿,嘴角撇开凌厉的冷笑。“那就只好我们底下的人来逼他反了。”

  “什么?!”

  众人闻言,骇然相觑。

  第17章

  若是能名留青史,他想,他该是会被那些自诩刚正不阿的史官们记载为一代酷吏吧!

  这绝对不是个好名声。

  也罢,他从来就不屑追求这种身外之名,人死了便死了,留的是贤名或恶名,又能彰显什么?

  他只想做自己。

  可悲的是,他似乎总是做不了真正的自己,这些年来,他一日比一日更加觉得自己彷佛笼中鸟,逃不了,飞不开。

  果真飞不走吗?又或者是作茧自缚,不想飞?

  偶尔,他会如是想。

  尤其在这阴暗的审讯室里,询问那一个个对他既畏惧又怀恨的官员们时──

  “齐大人,你就认了吧!”无名说道,手上闲闲地摇着一把羽扇,嘴角噙着的冷笑锐利得足以划开任何人的血肉。

  案上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映出齐声仓皇的表情。

  他是户部官员,户部掌管全国财政,包括赋税、田地、户籍以及俸禄等等事宜,而他负责的便是田地这一块。近日女王颁布土地税制改革令,朝廷雷厉风行,务求政策迅速下达,然而值此之际,却传出齐声与几位大贵族暗中勾结,试图于田地记录上动手脚,逃漏税赋。

  “兰台令大人如此指控,可有确实证据?”面对素来以冷酷无情闻名的无名,齐声其实吓慌了,偏要装出一副镇定冷静的神态,导致面部扭曲得相当不自然。

  “证据吗?”无名淡淡一哂,推出两本记录簿子。“齐大人不妨解释看看,为何这两本簿子里明明是同一笔纪录,数字却是天差地远呢?”

  “这个……”看到那两本簿子,齐声面色惨白,更加手足无措了,其中一本极机密的”内帐”,是怎么流到兰台去的呢?“大、大人应该也明白,有时在加总计算的时候,难免疏漏,又或者小吏们一时不察,写错了数字……”

  “小吏们糊涂,难道你这个做长官的也不晓得复查吗?”

  “是,小臣的确……疏忽了。”

  “只是单纯的疏忽吗?又或者是有意写错?”无名问得犀利。

  齐声悄悄抓紧大腿,强笑道:“大人,您这……玩笑开得可过分了,小臣多年来跟着王大人,一直忠心耿耿。”

  这意思是拿王传来压他吗?以为户部最高长官与他亲近,他便会因此对户部手下留情?无名微微眯眸,不动声色地摇扇。

  齐声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这招得逞,更进一步施压。“大人提小臣问讯,小臣走得匆忙,都还没能有机会向长官报告一声,况且小臣耗在这里,不免耽误户部事务,王大人恐怕会不开心啊!”

  “他若不开心,降罪的对象也不可能是我,你说对吧?”无名似笑非笑。

  齐声眨眼,一时摸不着他话中用意。

  无名倾上前,朝他咧嘴而笑,亮晃晃的白牙犹如狼齿,彷佛一口便能撕咬得人皮开肉绽。“我的意思是,王传如果生气有人耽误户部事务,也该来找你算帐开刀,因为是你污了户部的声名,令他这个户部令颜面蒙羞!”

  话说到后来,已是字字带刺,刀刀见骨,配合无名脸上灿烂又阴森的笑容,更令齐声毛骨悚然,冷汗如雨直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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