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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但得到回应的朱大婶丝毫没瞧出来,又跟她说了些话才离开。

  倚门而立,她怔怔然杵了好半晌,等转过身来,心中一悸,江寒波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沉着眉,肃着眼,抿着嘴,直勾勾注视她。

  他肯定听到了。

  突然间,她竟感到一阵心虚,不自觉垂下玉颈。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姊姊。」后面两字从他口中吐出,听起来特别刺耳。

  李流玉咬咬唇,硬是逼自己开口。「朱大婶只是托我问问而已……你不喜欢,那我回了她便是……」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口气陡硬,下颚紧绷,英俊面庞布满戾气。「为何非得我不喜欢,你才要回了对方?为何你方才不直接回绝掉?我对你……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吗?有人上门替我作媒,你抢也不抢,还帮忙牵线,你是要我娶妾啊?!」

  李流玉头一遭被自个儿师弟训得一愣一愣。

  心虚感不断扩张中,脑子突然不好使了,所以她实在不知接下来怎会说出那句话,但意识到时,话已出口,放出八匹千是马也追不回来。她呐呐嚅唇道——

  「……你又还没娶妻,没有妻子,说什么娶妾?」

  结果,她这句话让江寒波整个炸窝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大拳一挥,砰地巨响,硬生生将小厅的桌子从中捶爆。

  李流玉吓了一大跳,一手压住自己嘴巴,一手按在胸口。

  她怔望着他用力调息的模样,宽阔胸膛起伏剧烈,双肩耸动不停。

  她吓着了,但渗出眸眶的泪水并非惊吓之因,而是心中疼痛。

  她真的很糟糕,明明知晓他的情意,那种执拗、纯粹、真实且深刻的情意,她却总是裹足不前,明明这么喜爱他的,喜爱到想陪他终老一生,为什么仍要瞻前顾后,这般小心翼翼?

  是因为觉得她和他都太年轻,却又经历过太多,心都苍老了吗?

  她怎么这么笨?怎么可以让其他女孩儿家有机可乘?怎能明白他的心意,却又不懂回应、不会珍惜,一迳以为两人之间这样便足够?

  以往她一条命如风中飞絮,下一刻飘到哪儿都没法确定,如今大好了,她的心还留在过往的阴影里,所以迟迟不肯往前踏出吗?

  笨死了,李流玉!

  稳下心绪,她正要出声唤他,江寒波突然头一甩,大踏步走出屋门。

  「寒波——」她急唤。

  他没有理她,扛起搁在竹篱边的锄头,头也不回地走掉。

  江寒波一直到日落西山、天整个暗下,才停了田里的活儿,扛着锄头慢吞吞回家。

  家。

  他有个家。

  他和她两个人的小地方。

  可是努力这么久,以为抓牢她、与她再亲近不过了,为何最后还是只有他一头热?

  他没谈过感情,但那柔软的情愫不经他允许就缠绕于心,他都还弄不懂,整个人就栽进去,眼里只有师姊,只她一个,再没有谁。

  她是被他纠缠到怕了吧?

  脑中晃过这想法,他竟扯唇笑,他没能瞧见自己的笑,那样的笑认命又苦恼。

  刚望见小屋,他便看到一抹纤瘦身影在竹篱笆外徘徊。

  他心中一悸,步伐略顿,但那姑娘已远远瞧见他的身影,竟朝他迎了过来。

  小跑到他面前,李流玉双眸泛光,欣喜神色夹带一丝不及掩去的仓皇,女子似惊怕之事突然间解快,一颗心重重安回原来位置,脸上表情却没能收拾干净。

  「你回来啦……」她在离他约一臂之距的地方煞住脚步,笑问。

  他定定看她,僵硬颔首。

  她笑得更美。「我煮好晚饭了,炖了苦瓜排骨汤,还蒸了两颗水葱蛋,你肯定肚饿了吧?回去我端盆水让你洗洗手,咱们就开饭。」

  想起白日之事,他心里仍有芥蒂,五官还是僵的,但见她笑容可掬的模样,他即便想狠心对待也是徒劳无功,最后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跟着她走回去,回到那个被他认定是「家」的地方。

  晚饭时候,他依旧扒了两大碗米饭,将她煮的菜肴扫个精光。

  吃完饭,沉默地帮她收拾好碗筷,他趁夜溜到河边洗了澡,潺潺河水清澈凉爽,从头到脚消了他的暑气,却消不掉他心中郁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对上她,他都是乖乖挨宰的分,往后若再发生类似的事,他再怒个几回准要呕血。这一回,绝对要跟她谈个清楚明白,以杜绝此「歪风」!

  他攥紧双手,踏着坚定的步伐冲回屋子,冲过小厅,冲到她房前,想也未想便推门而入——

  「流玉,我——呃!」猛然顿住。

  房里的少女屈膝坐在小矮凳上,她身子赤裸,长发如瀑,一旁摆着一只大木盆子,她正用盆里的清水擦拭那双匀称白净的玉腿,那动作让她发丝自然垂覆下来,掩着胸前春光,但又没能掩尽。

  江寒波僵在当场,峻唇微启,两眼瞪得都快爆眼珠。

  他不是没看过她的身子,但上次看时,已是一多年前之事,而且那时她虚弱得很,又瘦又弱又苍白,然而眼前的这具少女身体虽仍纤瘦苍白,线条却柔润得不可思议,温润的巧肩,细瘦的玉臂,还有那双该死修长的腿和她发后微隆的雪白胸脯。

  他胃袋一沉,那股气下至丹田,再往底下冲了三寸,在他腿间大动。

  更糟糕的是,李流玉似也愣住了,他僵住不动,她亦僵住不动,没尖叫,没惊呼,更没想要遮掩身子,就怔怔与他四目相凝。

  江寒波心脏怦怦、磅磅地跳得山响,待意识到身体窜了邪火,他满面涌红,跟着就恼羞成怒了。

  「你脱衣服为什么不落闩?!有你这样的姑娘吗?都不怕人看吗?」

  乱七八糟低吼完,他「砰」一声替她关上门,走掉。

  许久、许久又许久,李流玉才动了动,缓慢直起腰身。

  师弟没敲门就闯进来,她确实惊住了,但……因为闯进来的人是他啊!所以就……就……很自然而然地愣在那儿让他看了……

  她这时才知要脸红,实在也慢得离谱。

  想着他适才模样和撂下的话,她不禁感到好笑,既又想着他来找她,定是有话欲说……应是为了朱大婶提的那住事了。

  如今想想,她总是欺负他,辜负他的心意。

  在矮凳上又坐了会儿,思绪起伏,当心中所有波澜皆静止,她垂下玉颈,菱唇因内心浮现的快意而浅扬,恬静却笑染羞意。

  拭净身子,她不穿衣衫,却只用一条长长棉布裹住自个儿。

  她推门而出,穿过小厅,来到他房前。

  她礼尚往来,同样没敲门就闯进去。

  江寒波面向内墙侧躺在榻上,他哪里有办法入睡?

  当另一间房的房门打开时,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心头一凛,两耳竖起,更是忍不住要去捕捉她的声响。

  岂料她竟朝他这边来了!

  她、她她当真自个儿推门入内?

  他不想理她,他现下状态绝对不适合理会她,所以,继续装睡。

  「寒波……」李流玉知他根本没睡,见他没动静,心里有些退缩,但倘是就这么放弃,她就不知下次能否再鼓足勇气。

  深吸一口气,她裹着棉布上他的榻,蹭过去贴靠他的背,棉布里探出一只雪白藕臂,很「大气」地横在他腰上。

  江寒波瞄到那只光裸玉臂,整个人一跳!

  「你干什——」他迅速翻过身面对她,本来怒扭双眉,一脸恶气,最后却只知张目结舌。她身上裹着棉布,裹得松松垮垮,让他瞧见她里头啥也没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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