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可有我?」
「有。」泪水困在她眼眶。「我明明说好要承担你的灾厄,结果还是让你受了伤。」她的指不舍地留连于他颊上。
「妳承担的已经够多了。」握住她回温的指,他将唇轻轻印上。「我要的,从来不是替我承担灾厄的妳;我要的,只是好好待在我身边陪伴我的妳,如此而已。」
「至寺庙礼佛那两年,我天天为你祈祷诵经,只求让你无灾无难、安身自在的,怎知最终仍是累了……」
按压上她的唇,他不认同地摇头。「我还能再遇见妳,全是妳的功劳。」拿开指,他以唇替代。「谢谢妳。」他吻了下。「谢谢妳为我活着。」
「攸皇……」她仰首回报着他的吻,心绪激动。
她从不知晓,她与他竟有如此深的牵扯;不知晓初见他时的异样情怀也其来有自。
幸好,上天仍是让她找着了他,她前世念念不忘的他呀。
舔了舔被他吻红的唇瓣,她带喘的气息喷在他颈项让他又爱又怜。
「前世的我与今生的我可有不同?」忍不住地,她问出了窜过脑海的念头。
「有。」他的指沿着她的红唇描绘着。
眨了下眼,她听得仔细。
「前世的妳,温婉多了。」
「啊?」乍听之下,她一时无法厘清心中感受。
想想,她对他确实任性了些、我行我素了些,甚至还对他动了手、夺了物,不觉有何不妥地利用了他。
是现世报吗?
那么,她又该如何弥补?
「尽管如此,我还是为妳倾心、为妳痴迷、为妳神魂颠倒。」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唔?」巫绯语的脑袋不灵光了。
这个不曾对她说过任何一句甜言蜜语的男子,竟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令她心花怒放的话来,一时间,她还无法意会呢。
「再说一次。」她央求着,唇边的笑意惹人心动。
抚着她几乎不及他手掌般大的脸庞,他的心抽痛着。「妳若能乖乖吃药、好好用膳调养好自己,我便每日说一句给妳听。」
「绝不重复?」她瞅着他,上弯的唇彷如醉人的酒。
而他则情不自禁地饮上她这坛美酒。「直到妳听腻为止。」
整个鬼族今日再度张灯结彩。
不同于上回的诡异气氛,这回可是锣鼓喧天热闹极了。
一大清早,族人忙东忙西的吆喝声便不绝于耳,就连攸皇也忙得不见踪影,这让撑着下巴倚在栏杆上眺望的巫绯语不自觉地噘起了唇。
放眼望去,看似只有她是闲人一个。
攸皇于新婚之别闯来之后,族人便一直嚷着婚宴得重办一次才行,在她耍赖地不与理会之后,似乎也暂时将声浪压下了。
岂知——
岂知攸皇的娘搬入鬼族长住之后,一切逐渐走样。
尤其当婆婆与枫姥姥凑在一块时,连她们说话时瞧她的模样,她都会不自觉地漾起苦笑。
有鬼!
没错,一定有鬼。
年近半百的两老搭在一块儿,就算明知她们意图不轨,她也只能默默认了。
更何况自她从鬼门关硬被攸皇抓回来之后,冲喜之说便不胫而走,挡都挡不住。
只是,好歹她也是今日的主角,怎么不但无人理会反而像是被人晾在一旁般的无所事事?
想想,虽有气却也觉得好笑。
看着族人个个眉开眼笑忙得不亦乐乎的模样,她噘起的唇也不由得松开了。
伸伸懒腰,她随意走动瞧瞧去,晃啊晃啊来到了热气直冒的灶房,意外瞧见一抹熟悉身影。
此时,对方手里正拿着一篮菜,头微低地向巫绯语迎面走来,直至距她十步之遥时才发现了她。
「都翠掌柜!」虽感讶异,巫绯语仍是含笑开口。
眼前的巫绯语确实较先前又瘦了些,气色也不若以往红润,然那天生的娇美模样仍是刺眼地存在着。
「我可是为了大当家而做的!」都翠宣称着。
既然是大当家的婚宴怎可马虎?又怎可少了她这位玉馔楼的掌柜?因而当君韶安一时说溜嘴时,她便急忙请命来了。
为心仪的男子洗手做羹汤一直是都翠最开心之事,就算可能是最后一回她也绝不放过。
「妳仍想用佳肴抓住攸皇的胃,好让他对妳的手艺念念不忘?」这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呢。「我可不会退让哦。」
都翠抬眼望她,表情透着一丝古怪与挣扎,半晌她闷声开口:「跟在大当家身边多年,大当家总是疏离中带点冷漠,不曾见他对谁大声说过话,也不曾见他动怒——除了那一回。」都翠有些哀怨地看着巫绯语。「妳在茶庄不见那一回,大当家勃发的怒气简直令人不寒而栗。那时我就知晓我输了。」
第10章(2)
原来还有这一回事啊……巫绯语双瞳发亮。他还真是对她保密到家呢。
「都掌柜条件不差,不难另觅良缘。」
「所以妳得小心了?」都翠意有所指。
「嗯?」
「只要妳一不在,我便会想尽办法趁机而入。」这便是都翠的打算。「若不想让我得逞,妳可得好好活着。」
原来是拐着弯要她保重身子呢。巫绯语心下一笑。怎么这些人说话都这么不坦率?
「这辈子我绝对比妳长命,让妳毫无可趁之机,妳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世事难料。」都翠挺乐观的。「咱们走着瞧。」
巫绯语正想回嘴却见喜儿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往她这儿来。
「族长,快!」喜儿拉着巫绯语的手。
「做啥?」
「梳妆打扮呀。」喜儿有些纳闷。「总管大人早已准备妥当,怎么您还在这儿闲晃?」害她几乎将鬼族翻了一遍。
闲晃?巫绯语瞇起眼。也不想想她的闲晃是谁造成的。
「族长,快走啦。您没听鹊儿说过吧,换上大红袍子的总管大人简直是……」喜儿咬住唇,犹豫着该不该将话说完。
鹊儿的口没遮拦众所皆知,难不成她也得跟着起哄不成?
「简直如何?」这将话说一半的,肯定有问题。
逼迫下,喜儿不得不开口。「简直是……秀色可餐!」
「什么?」
秀色可餐,巫绯语想着四个字。攸皇长像本就俊美,倘若再衬着红袍岂不是魔魅得不似人了?
那怎么成!若不赶紧随在他身侧将他看紧,真不知晓今晚会有多少姑娘借酒壮胆吃他豆腐呢。
尤其是……她瞄了目露彩光的都翠一眼。
该死的攸皇!没事生得那一副好看模样,是想累死替他挡桃花的她吗?不成不成,今晚非得同他说清楚不可,那称不上宽敞双人床上,可挤不下一个妾来!
顿时,她又想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啊……怪不得她近来常常见着族里的姑娘们动不动便脸红,原来……
唉,早知如此便不让他将面具取下了。
虽说他不带面具是为了预防黑白无常变卦来抢人,他的绿眸得时时看紧她,一切全是为了她着想,可她也不愿他为了看紧她,而被他人看紧呀!
可恶!可恶!
迟钝的她现下才明白,这婚宴的主角根本就只有他一人,而她彻彻底底不过是个顺带的。
怪不得,她会从头到尾都被晾在一边。
她若不再想想法子,那还得了?
她又喝了一身酒气。
为了不让他被吃豆腐,这回她拼酒拼得可凶狠了,直想把觊觎他的姑娘全都灌醉,然后将只属于她一人的他拖回房,不让其他人看、不让其他人碰,霸道得可以。
一进门,有着醉意的她忽让地上摆放的箱子绊了一跤,向前扑跌的身子让他及时用双手环抱住并压入胸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