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一苇,你怎么还没走啊?”乐睇有些懊恼的喊。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路上走我不放心,我陪你过去。”
他是想……保护她?
乐睇咬住下唇,强自忍住眼眶的刺痛。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之前对他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其实都不是出于真心,可是她不能再给他……或是自己任何希望。
“你别穷紧张了,这条路我不知道做过几百次,连只小狗小猫也没碰过,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了她的话,贝一苇仍然摇头。
“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
“那是不是英雄主义的电影看太多,自以为是我的护花使者?”乐睇故意嘲讽他,但她心底其实恨透了必须这样跟他说话。
“是不是都无所谓,你平安比较重要。”
他的话,更令乐睇难受。
“算了!你爱跟就跟吧!”
讨厌!贝一苇为什么不自私一点、不小心眼一点呢?如果他是个被女生拒绝就马上翻脸的烂咖,那她也不会这么苦恼、这么害怕爱上他了啊!
乐睇往上西区走去,而贝一苇隔着五大步的距离走在乐睇身后。
位于曼哈顿的上西区,是纽约着名的艺术殿堂,更是文化荟萃之地,有许多新兴艺术家就住在此处;这里最迷人之处,就是由无数的剧院,音乐厅与博物馆,而他们所就读的瑟林音乐舞蹈学院,正位于上西区的中心。
虽说在上西区里,他可以不用担心乐睇的安全,但贝一苇仍纳闷着她要去哪里。
他跟了乐睇一小段路,所幸路程并不远,不多时,乐睇已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位于街角的酒吧侧门。
又到酒吧?乐睇想喝酒为什么不去“世界尽头”,反而特意跑来这里?
在跟进去之前,贝一苇特意朝招牌瞥了一眼:“Movement”。
“哈罗,奎格。”一进门,乐睇便轻快地打招呼。
“哈罗,乐睇,你来啦?”那个叫奎格的金发男子,再见到随后进门的贝一苇时愣了下,“这位是……”
“跟班的,别在意。”乐睇根本没有介绍双方认识的意思,说完后还自顾自得往更衣室走去,“我去换衣服了!”
“跟班的?”奎格皱起眉,一脸纳闷。
贝一苇听见了乐睇的话,非但不以为忤,还对奎格微笑颔首,当做是打招呼。
嗯……这东方男孩身上有股沉定的气质,和以往乐睇带来的朋友都不一样,不仅如此,奎格更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存在似乎影响了乐睇,使她反常的不安。
呵~~有意思!
乐睇的淡漠是她不安时的保护色,正因为如此,反而让奎格对贝一苇生出浓厚的兴趣。
奎格主动走向贝一苇,朝他伸出手。
“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奎格就行了,你怎么称呼?”
“贝一苇”
两人双手一握,奎格的眉挑了起来。
由他手指的力量与指间的茧,奎格立即认出了这是一双音乐家的手。
“啊哈~~弹琴的?”
“会弹琴,不过我主修小提琴。”贝一苇笑道。
“哦?”奎格的眼睛亮了,“我们乐队的电提琴手下个月要辞职,你有没有兴趣到这里来打工?待遇很不错喔!”
“奎格,你够了喔!”在更衣室听见此言的乐睇,不由探出头来喊:“将来贝一苇从瑟林毕业后,可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演奏家,以后可是要在一流音乐厅开演奏会赚大钱的,你少拿他来当江湖卖艺的用!”
可恶!这小妮子竟然把在他店里演奏比作江湖卖艺!
“你自己不也是瑟林的学生吗?”
“我不一样,反正我是卖艺的料。”她似笑非笑地说完,又缩回更衣室。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奎格笑着摇摇头,“走吧!我给你安排一个位子坐。”
“不用了……”
贝一苇正想说他待在后台就好,这时一名服务生打扮的男孩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老板,刚刚安杰打电话来说今晚要请假!”
奎格忽然变脸。“又来?跟他说不准请假!”
“不行啊……安杰说他人还在费城。”
“什么?!在费城?”奎格听了,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安杰这家伙,仗着要离职爱来不来的,真是个混账东西!”
“老板……今晚的表演怎么办?”
“Call别克来救火。”奎格目前只能想出这个人选。
“我打了,可是电话不通!”
这下,奎格真的是急得跳脚了。
“该死!快去问问还有谁能拉电提琴!”
“知道了!”会拉提琴的人,哪有这么好找?服务生满面愁容,接下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等等,回来!”奎格忽然又把人叫回。
服务生一脸慌张的回来。“老板?”
“不必去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提琴手!”
这时,贝一苇接触到奎格闪闪发亮的目光。
“啊?你说我吗?”
“就是你了,小班!”奎格忽然又眉飞色舞起来,还擅自帮他取昵称。
小班?“我姓贝……”
奎格大手一挥,“反正差不多啦!你视谱即奏的能力怎样?”
“还可以,但是……”
“好,那就交给你了!”奎格闻言乐不可支,一把将琴谱与小提琴盒硬塞到贝一苇怀中,“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们这里不是演奏厅,你可不要给我搞学院派那一套啊!要是让台下的客人睡着,你就死定了!”
咦?哪有这样的!这根本是赶鸭子上架吧!
“奎格,我学的是古典提琴,根本没拉过电提琴……”天生不懂如何拒绝别人的贝一苇,话还没说完,就被奎格截断。
“差不多啦!只是插电和不插电的分别而已,给你十分钟熟悉一下乐器。”
什么?十分钟?!
贝一苇还来不及发出抗议,这是换好舞衣的乐睇拉开布帘,从更衣室走出来。
“乐睇……”看见她的打扮,贝一苇差点说不出话。
乐睇将长发挽起,在脑后绾成一个乌溜溜的髻,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雪白颈项,顺着雪颈往下,她穿着一身黑的韵律服,那有如第二层皮肤般的衣裳,将她骨架修长亭匀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贝一苇倒抽一口气,然后连忙别开视线,幸亏在后台一团乱的时刻,没人注意到他的脸上浮现一层可疑的暗红。
“贝一苇,你不要理他!”乐睇转向奎格,警告的说:“奎格,我不是说了不要打他的主意吗?”
“可是……小班自己也不反对啊!我看他挺乐意的呢,对吧小班?”奸诈的奎格马上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乐睇将责怪的目光瞟向他,穿着舞鞋的脚板子开始打节拍。
贝一苇闻言傻眼。这……怎么好像变成是他的错?
“我不是——”
他正要替自己辩驳,奎格又插嘴道:“节目就要开始了,在这节骨眼我要上哪找人去?小班要是不帮忙就得开天窗了,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乐睇不得不同意奎格的说法。
“好吧,贝一苇,今晚算你倒楣!事到如今,也只能捉你来充数了!”
说着,乐睇从他怀中抽来乐谱,然后随手抽来一支笔,边说边在谱上圈重点。
“这现代舞剧叫‘魔琴’,因为是舞剧,所以我的舞蹈和你的演奏必须相互配合才行。第一幕开场就是和大部分的乐曲一样,是背景与气氛的营造,你就拉出一个差不多的样子就可以了,这个念瑟林的人应该都很会。”
“整台舞剧的重心在第二和第三幕,这一段的表演是舞者受到魔琴的诱惑,在理性与魔性之间拔河,虽然有乐谱,但你还是要看我的表演,适时呼应我做出一些即兴演奏,特别是魔性压过理性的这一小节,要拉的高亢激昂一点,接着第三幕要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