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我爱使性子,是他爱摆谱。”宁馨滔滔不绝,“明明我中午就回来了,他却连一面都不肯见;好不容易见到面了,却又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是想跟我在众人面前上演亲情戏码吗?我‘演’不出来!”
秦观海面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过了好半晌才强笑道:“原来女儿是吃味了,怪爹爹冷落了你是吗?”
众人纷纷陪笑——
“小姐坦率直爽,正是得自堡主的真传啊!”
“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大男人不懂女儿家的心事……”
“小姐远道而来已经很累了,还要应付我们这些粗人,怎么能不生气?”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盼堡主慈悲,让他们别再参与这么尴尬的场面。
小姐今天在众人面前不给堡主面子,堡主哪天心情不好想起此事,所有目睹过这场面的人可能都难逃杀身之祸。
“宁馨……”在众人忙打圆场的时刻,袁不凡也忙着劝导宁馨。
“堡主!”众人急得额头上沁出冷汗。
秦观海手一挥,众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离开,霎时走得一干二净。秦观海再向安兆宇一使眼色,安兆宇立刻过去将大门关上。
“女儿,这样你可满意了?”秦观海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宁馨只哼了一声。
“已经顺了你的意了,你还不过来?”
不知为何,秦观海的语气让袁不凡感到一阵寒意。
“堡主为何不自己下来?”宁馨则是全神贯注,紧盯着秦观海。
袁不凡从未看过宁馨这种神情,忽然觉得她变得好陌生。
“唉!看样子爹爹以后还得好好教你,今天就先宠着你吧!”秦观海边说边从他的王座上走了下来,直走到宁馨面前三步处,“女儿,这下……”
宁馨倏地出手,行动之快,连袁不凡都没看清楚。
宁馨竟然会武功!
他竟然被她骗了这么久!
在袁不凡因为宁馨的欺骗而感到心痛之际,宁馨已和秦观海打了起来。
宁馨的招数非常精妙,但奇怪的是,她的每一招、每一式落在秦观海身上都显得软弱无力。
秦观海真的已经练就刀枪不入的神功了吗?
袁不凡很替宁馨担心,宁馨的攻击伤不了秦观海,这样打下去她一定很快就会累,而到那时,以逸待劳的秦观海就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秦观海边与宁馨过招,边出言讽刺,“张世祯不是商人吗?怎么教出了个一身功夫的女儿?是谁帮你出的这个恶毒主意,竟敢冒充老夫的女儿?”
宁馨完全不理会秦观海说的话,只是专注的攻击秦观海的眼睛、耳朵等柔软部位——她似乎认为只要她坚持得够久,防护气网就能被她打开一道缺口似的。
袁不凡不禁心疼起来,现在的宁馨再也不是那个调皮可爱、活泼刁钻、善解人意且对他信任信赖的姑娘了,现在的她有的只是坚毅的眼神和不屈不挠的毅力,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他深爱的宁馨。
他还傻站着干什么?
就在此时,秦观海显然已经失去耐性,“宁家堡的余孽,到地府与你爹娘作伴吧!”
秦观海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宁馨推去,仓卒间,袁不凡已飞身上前,替宁馨接下秦观海的掌力。
“砰!”的一声,袁不凡只觉得胸口翻涌,喷出一口鲜血便昏倒在地。
***
袁不凡醒来后,发现他躺在客房床上,他的胸口还很痛,那是强接下秦观海一掌的后果。
宁馨怎样了?他救了她吗?还是她已死了?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他要去找宁馨,袁不凡勉强站起身,他的真气还无法集中,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宁馨死了,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房门却在这时被打开,走进来的竟是秦观海!“袁老弟怎么不躺着休息?”他明知故问。
“宁馨呢?”袁不凡关心的只有这件事。
“关在牢里,眼下还活着。”
“你留着我,关着宁馨,到底意欲如何?”
“收为己用。”
“我?”
“为了引你上钩,老夫已经谋划了一年。”
袁不凡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他才是秦观海的目标。“我是不会为任何人卖命的。”
“以前或许是。”
袁不凡当下明白,秦观海已掌握了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宁馨!“你怎么知道宁馨不是你的女儿?”
“这就是这整件阴谋最大的败笔,因为老夫根本没有女儿!”
袁不凡望着秦观海,静待他的说明。
“老夫年轻时,有个情人叫裴可晴。”秦观海缓缓道来。“因为老夫沉迷武学,一心想在江湖上创下一番基业,但是裴可晴却是一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女人,所以她离开了我。
“离开老夫之后,她与张世祯成了亲,定居江南,还生下一个女儿;后来老夫成就霸业,裴可晴又抛弃了张世祯,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段期间,你都没去找她吗?”袁不凡心想,以秦观海霸道的个性,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
“开头那几年,我忙于统一大业,也不愿去找一个曾经背叛我的女人,所以就任由她去;后来我大业即成,中馈犹虚,自有一帮兄弟帮我张罗此事。”
“所以,她是被你给逼回来的。”试想当时秦观海的势力遍及天下,他的兄弟“张罗”的手段绝对不会客气,裴可晴担心总有一天她和夫君与女儿的下落会被追查出来,所以宁可背上负心罪名,回到秦观海身边,以保夫君和女儿的平安。
秦观海亦不否认。“她回来后想与我重修旧好,但破镜难圆;尽管如此,我亦未亏待她,从中原一直到西进如春堡,她始终是秦夫人。”
第9章(2)
“你有没有继续追查她夫君和女儿的下落?”
“没有。”秦观海道:“她既已回到我身边,我犯不着再去计较前事。老弟,我们是做大事的人,重要的是向前看。”
“你别将我与你相担并论,我这人生平无大志。”
“老弟绝非池中之物,老夫的眼光不会错。”又道:“但是可晴却始终不安,担心她死后我不会放过张世祯和她女儿,这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秦观海又道:“可晴必是受人唆使,以为有了一个假女儿就能帮她和张世祯的女儿脱身,而张世祯因为抚养有功,也能因此保全性命。
“她是当真以为我糊涂到连自己有没有女儿都不知道,不过在她扯出这么大的谎后,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看她要怎么弄出一个女儿来唬弄我?毕竟她离开我是在十八年前,如果这个女儿真的存在,那她去年就该有十八岁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们不会有女儿?”
“老夫就是知道。”秦观海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在老夫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之前,早就调查过张世祯了,他的女儿去年才十六岁。”
“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秦夫人为何要说?”袁不凡边猜测秦观海那么笃定自己没有女儿的原因,不过不管他怎么猜想,他所能想到的都只有秦观海“不能生育”。
事实上的确如此,秦观海早年练功太过耗损真阳,导致无法生育,这也是他对成亲一事不积极的原因。
“那真正的张小姐呢?”
“还和她爹好好的在江南生活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晴死前虽然骗了我,但看在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老夫就遂了她这最后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