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本心的这位朋友,似乎可以放胆信任。
“不是吧,你原先真的要说那些话啊?啧,我猜得还真够准,乐透怎么就不中?”可喜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身为女性真不公平,当个仗义执言的人就得被先入为主地认为不适任,没道理嘛!
“很谢谢你。”海汪洋由衷道。
“不会啦!”可喜摆摆手,明白他在谢什么。
伫立在一旁的方本心始终没有漏听他和可喜的对话。
他总共向可喜道谢了两次。
他替她道谢,但,为什么呢?
虽然对这个问题很是疑惑,但可不否认的,她心中却感到温暖。
“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有可喜在我身边我很安全,你真的不用再来接我回家。”方本心笑了笑。
“放心、放心,我会陪她回去的。”顺着好友的意愿,可喜帮忙开口保证,才说完,便嗅到阵阵食物的香味飘来,她眼睛睁亮,发现方本心手上的两袋盐酥鸡后,非常自动地提了过来,然后非常自动地闪到一旁去。
“厚!宝贝,我怎么可以现在才看到你们?真失格啊我!想死你们了……”把你们吃光光才不叫辜负!
“吃慢一点啦,要留点百页豆腐给我喔。”不意外有人见食忘友,方本心叮咛可喜后,接着忽然想到,“海先生,你有东西要买不是吗?我实在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何况她得利用所剩不多的时间快快和可喜拼完两大袋美食,好赶紧进场看电影,因为在盐酥鸡摊上花了不少时间啊。
“嗯。”
可喜的表现多少说服了海汪洋,于是他不再坚持,简单的道别后,便骑着机车离去,完全不拖泥带水。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方本心才旋身走到可喜身旁落坐。
刚坐定,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低呼一声。
“哎呀!忘了还他钱!也忘了分他一点……”她手里还握着被捏皱的钞票。
真是糟糕。方本心叹口气,将钞票收回钱包里,思考着之后该找时间还他不可。
“哈罗,从实招来喔,我怎么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我真是受伤!”可喜边发问边感慨,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刚才那个男人只是方本心的邻居。
太不合常理了嘛!她怎么就没遇上愿意免费接送她的异性邻居?
虽然她比一般女生强,但不介意偶尔享受男生的保护啊。
“什、什么男朋友啦!”方本心连忙撇清,“不骗你,他真的是我家对面刚搬来的……”她一五一十向可喜交代来龙去脉。“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是喔,那他还满奇怪的。”可喜下了个结论。
从对方种种举动看来,她跟方本心一样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对他扣上好人或有心人的帽子都嫌太早,对他也不公平。
不过,称他为怪人倒挺契合,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怪怪的。
“他几岁啊?”举手提问,可喜不忘咬一口外酥内软的百页豆腐。
“不知道。”方本心压根没想过要问他年纪。
“结婚了吗?”道出第二个问题,可喜继续进攻鸡排。
“我怎么可能问到那里去!”又不是主持过时的“我爱红娘”。
唔,好吧,坐在他机车的后座时,她曾经闪过一个念头,假使他已婚,绝对没有一个做人家太太的会开心见到丈夫接送别的女人。
她这样算不算狐狸精啊?有没有构成破坏别人家庭的罪责?
越想越胆寒……
第2章(2)
“不然,身高总该知道吧?”可喜继续问。
“嗯……应该有一七六吧。”
“应该?”一听就知道是猜测得来的数字。
“哎呀,我和他相处不过短短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还忙着买盐酥鸡,赶来和你碰头,哪里有机会和空档对他问东问西?”方本心擦了块炸鱿鱼递到可喜嘴前,“吃吃看,我记得我们没买过炸鱿鱼对吧?”
可喜张开嘴吃掉炸鱿鱼。“对耶,没有吃过……嗯、嗯,满有嚼劲的,不错、不错,好像在我嘴里跳舞!”她夸张的形容道。
“今天让你多等了我一会儿,这次的盐酥鸡我请客。”
“真的吗?!”可喜开心地问。
“我骗过你吗?而且你最近家里不是有些状况要处理?”知道好友家的处境,区区盐酥鸡的钱她若还计较,算什么朋友?再说可喜常护送她回家,请人家吃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本心,谢谢你——”可喜双眼发亮,仿佛此时坐在她身旁的不是凡人,而是特大的美味炸百页豆腐。“不过,你别想转移话题!”目光瞬间凌厉,可喜面前的方本心也瞬间从百页豆腐变回普通人。
“电视上常报导会被坏人拐走的类型,就是在说你!你对那个邻居的来历完全不清楚,也敢放心跟他走?是嫌生活不够刺激,所以想体验被掳走是什么滋味吗?都二十六岁了还那么没警觉心。”
方本心不以为然的低声咕哝着。
“骂人也大声点吧。”可喜继续碎碎念,“你该警觉些,万一被陌生人抓走想逃,一条腿不方便,是能跑到哪里去?”
“至少我知道他姓海啊。”她不是没有评估过利害,答应让他接送前,她也思考了很多。
“名字呢?”姓海的确特别,但有个屁用?连她这个不是他邻居的人不也知道了他的姓?
“这……”
看看,这么没戒心!
“限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你的新邻居打好关系,摸透他的底细,如果他居心不良,我帮你送他几拳,不跟你收钱;如果你们两个擦出爱的火花,请在第一时间跟我报告!”语毕,可喜专心且努力地吃着比以往多上许多的炸物。不说了,因为再念下去,就赶不上电影开场啦!
“哪会有什么爱、爱的花火!”方本心喊道,对这四个字的反应极大。
“是‘火花’,谢谢。”可喜始终低头猛吃。
许久没听到回应,偷空抬头看了方本心一眼后,可喜摇摇头,决定靠自己解决所有食物。
瞧她身旁的友人听完她的话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脸红发愣,等回过神来再加入扫食的行列已经太慢了,所以她自己拼比较实在!
***
海汪洋回到住处后,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仰头面向天花板,双眼闭合,像座沉思的雕像。
实际上,他的思绪杂乱不堪,比纠结的毛线团还要难解。
他终究太性急了,性急得几乎坏了事!
即使心底早就不断地提醒自己要理智,按部就班重新和方本心相处,可是一碰到她,他就无法全然冷静。
亏他反复在心中模拟了不下千次,实际上场,千次的类比变成了笑话。
今天,他突如其来提出载她的要求,还固执的不允许她拒绝,偏执的行为铁定吓坏她了。
加上他要求盐酥鸡摊的老板临时换油,这近乎疯狂的举动会不会让她更厌恶?
厌恶他也许尚称事小,更糟糕的情况是,说不定她之后将刻意回避他!
因为,面对古怪又热切过了头的陌生人,闪躲是唯一不造成彼此尴尬的方法。
一想到方本心可能逃离他,海汪洋心里升起不悦。
不悦?他凭什么不悦?
对她来说,他充其量只是个新邻居,说穿了,他只是个陌生男子。
但,对他而言,他不单单是她生命旅途上的一个陌生人!
她怎么能够干脆地忘了六年前的种种?
怎么可以!
隔了六年再见到她,他得费多大的力气压抑内心的激昂,才不至于失态,他对她有极深的愧疚,用一辈子补偿都仍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