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得势而风光一时的小和子,如今像只胆小的老鼠畏畏缩缩,他低下头,拉高领子遮住脸,鬼鬼崇崇地从小巷离开,不时还回过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就在他走后没多久,果然宫中派人来了,宣读新皇旨意,首当其冲的便是与旧皇交好的元寄阳,被暂时卸除兵权。
“小人得志。”看着昔日属下耀武扬威的模样,斐骞小声地咕哝。
“你说什么呀!斐副将,不是在背后骂我吧!”曾是小小守城官,如今的禁卫军统领的男子收起圣旨斜眼看人,趾高气扬。
他想骂对方是烂泥敷上墙,但形势不如人,他只得低着头谄笑。“我说你可威风了,跟对了主子,宫阶水涨船高,念在旧日情份上,别忘了提携我。”
奉承话人人爱听,他得意非凡地扬起下颚。“那就老实做事,别想些有的没的,新皇是天命所归,皇位正统,效忠新皇保你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是是是,我谨记在心。”记住你丑陋的嘴脸,来日一定要回报一二。
一朝得志的禁卫军统领傲然地眄视元寄阳。“将军,你最好看清情势,别犯傻地去瞠浑水,新皇还寄望着你的军事专才。”
“我的立场很清楚,那便是忠于北越。”他所认定的明君——北越清雪。
“呵呵,记得自己身份就好,还有呀!提醒你一点,不要跟伪皇有任何的来往,甚至是隐瞒她的行踪,那对你的官途大大不利。”他刻意强调,以防元寄阳与旧皇串谋。
“伪皇?”他竟敢明日张胆地诬蠛女皇!元寄阳悄然地握紧手心。
“不是先皇的亲骨肉还假装是皇长女,不是伪皇是什么?”他嘲弄的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对了,差点忘了提,新皇下令谁敢包庇伪皇,一律格杀勿论,记住了吧!”
“格杀勿论……”好狠毒的北越春吟。
“另外,若交出伪皇则重重有赏,加宫晋爵不在话下,将军好自为之了,别走错路了。”
像是来炫耀兼要威风的禁卫军统领一宣读完圣旨,便率领一队禁卫军,浩浩荡荡地朝大街走去。
“将军,没了兵马怎么找寻女皇?”势单力薄,难以成事。
“斐骞,你忠于谁?”他问。
斐骞怔了下,随即明白他话中之意。寻属下效忠将军想追随的人。”
他点了点头,“很好,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什么办法?”带兵打仗他在行,动脑子的事他就没辙了。
“这……”他思忖着,一时片刻也想不出好主意。
突地,一道黑影凌空掠过,发出啸声,元寄阳抬头一望,脑中有个想法逐渐成形。
第1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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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处,万里晴空。
但是在这片朗朗蓝天下,却有几个人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他们不敢在大白天露脸,尽量选择在夜间行动。
即使必须在白昼出现,也会刻意低调,谨言慎行地避免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美玉难掩其华,再怎么藏锋,当中一人总是格外引入侧目,惊叹其容貌不俗。
“哎呀!我早就说过了,前任女皇肯定是扫把星转世,我没说错吧!她一登基,就发大水淹没良田,隔壁村的王老头才娶新妾,隔日就没气了,全是她惹来的灾祸。”真是害人精,把秽气带给百姓们。
“你们没听说吗?她根本不是纯正北越人,亲娘是南烈人,也就是哺育她的乳娘,她们瞒着先皇说她是皇长女,真的笑死人了,不知哪来的杂种也敢当我们北越的国君,她要不要脸呀!”
在茶楼的角落里,一名低着头的女子悄悄红了眼眶,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似乎身子不适。
她听着百姓们刻薄地批评前任君王,一字一句皆是尖锐的利器,不留情地挞伐攻俆。
他们没想过旧皇改善人民生活的种种政绩,引水灌溉、植株放牧,有的只是昔日的风灾水患所造成的损失,以及对她出身的恶毒批评。
身为北越君王,她冠上“北越”一姓一十八年,认先皇为父、太后为母,从不知另有生母傅氏,何来怪罪之理。
乍闻身世秘密揭晓,她比谁都震惊,完全无法相信喊了十多年的父皇母后非亲生爹娘,她的心慌、她的无措、她的痛苦有谁能够明了。
一个非纯正北越人的北越女皇该何去何从,她也茫然了。
“她被废了活该,谁叫她自命不凡,以为是天之骄女,其实不过是当不成凤凰的鸡,被打回原形罢了。”枉百姓还年年缴税,养了只假凤凰。
“就是,非正统继承人还敢鸠占鹊巢。是说,黄榜上有写,谁若发现她的下落通报官府,赏银一千两,想出仕者也可谋个一官半职。”多诱人的赏金,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真的吗?那你们还坐着干什么,不快点把人找出来,要是这祸水不甘心被夺走帝位,再回来害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刚买的小鸡被克得一只不剩。”带煞的人最好闪远些,别给人带来灾厄。
祸水……是指她吗?神色黯然的女子勾唇苦笑。
“谁不想一夜发大财,可是你们有谁瞧过前任女皇,难道要在大街上嚷嚷,叫她自个儿滚出来吗?”想赚钱也要有门路,白花花的银子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呵,说得也是,我真是异想天开了,灾星下凡哪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应付得来。”嘴上说说罢了,没那好运道。
君权神授,一国之君便是百姓的主宰,掌控其生杀大权,百姓纵有微词也只敢私下议论。
可一旦在上位者从云端跌下来,极尽刺耳的伤人话语就不再有顾忌,当是茶余饭后的话料,大书大言此人的不是,加油添醋地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其头上,完全不想自己的不是。若是有心人再刻意抹黑,那么市井街坊的流言就更加不堪了。
“灾星……”一句苦涩的喃喃低扬,闻之让人鼻酸。
“君上,您别在意,这些百姓被人愚弄了,才会说出欺君罔上的话。”红雁气愤地想找议论的人理论,但顾全大局,她硬是忍住。
面色苍冷的北越清雪摇摇头。是我拖累你们了,让你们有家归不得,我是灾星,害了你们。”
百姓们尖锐的言语攻击深深刺痛她的心窝,让她整个人像被打败似的,灰心丧志的提不起精神。
她做得还不够吗?为何会遭来恶意的护骂。
如果一心为民还遭来不善的对待,那她这个女皇当来还有什么意义,不如闲云野鹤地游历山川。
“君上莫要自责,臣等绝无怪罪之意,不论外头如何传言,皆不足以采信。”收成不好是周期性的水患造成,与女皇何干。
“也许我真非先皇亲骨肉,坐上我不该坐的位置,你们还是走吧!别被我牵累,白白枉送性命。”他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该丧命在她手中。
两名亲信同时摇头,语气笃定,“我们不会走,能为君上洒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是莫大的荣幸,你是我们唯一认定的主子。”
这些年跟在女皇身边的所见所闻,足以令她们矢志效忠,是不是纯正的北越人并不重要,百姓该看的是政绩、是女皇劳心劳力为他们谋福祉做出的奉献。
“女皇是北越的希望,让北越国泰民安,若是由私心重又重享乐的春吟公主掌权,咱们北越的老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会将人民逼到绝境,只为满足个人的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