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伶僵直了身体,又回复先前冷冰冰的模样。
单耘疾忙不迭的从梵伶身上爬下来。
「哈哈,新堂君言重了。」瞧瞧,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似的。单耘疾低头猛喝了一口冰凉的香槟酒,胡乱的说:「宾客都死光了吗?还是新娘逃婚了?怎麽您有空来这里闲晃呢?」
「您都有空了,我怎会比您忙呢?天王。」新堂修不著边际顺著单耘疾胡扯。
「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再忙都要来喝杯喜酒嘛。」单耘疾打著哈哈,举起杯,对著梵伶和新堂修。「来,敬你,祝你们白头偕老。」
他呼噜噜的喝光杯中的香槟後,就脚底抹油溜了。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那样子分明就像是和梵伶与新堂修敬酒。
新堂修不引以为意,他在单耘疾举杯後,便也饮尽杯中酒。
[为什麽不喝?」
梵伶的杯中仍有香槟,但是她却没有回应单耘疾的敬酒。
「要结婚的不是我。」很冲的一句话。
他是她的主子,她不该这麽回话的。
「说的也是,你并不是新娘。」新堂修像是没发觉她的失态,应和她的话。
直到现在,梵伶才有了真实感。
看著新堂修身上白色浆挺的礼服,看著这满室宾客,看著这炫然璨斓的东京灯火,她终於有了感觉。
新堂修要结婚了。
「恭喜你。」她发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竟是言不由衷的话。
不舒服的感觉涌现。
「谢谢。」新堂修保持一贯的微笑。「白天你去哪里了?」
她并没有出席白天在山口组主屋的婚礼典礼,没有亲口听到新堂修说我愿意。
「交代一些事给龙帮的人。」
「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不喜欢找不到人。」没有火药味,只是警告。
「知道了。」
「离单耘疾远一点。」这是命令,口气有新堂修少见的强硬。
「他不是永夜的人吗?」不该有疑问的,她只是一个部属,但是梵伶很疑惑,永夜不该是新堂修的朋友吗?
新堂修笑了,贼贼的。「我讨厌他抱住你。」无视众多目光,他搂住梵伶的腰,一手牵起她的手。「更正,我讨厌任何男人抱住你。」
梵伶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微微颤抖。
强烈的占有欲,赤裸的欲望,那不是主子看部属的眼,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
「你……」他怎麽可以,这里是他的婚礼晚宴,前面站著的是他的妻啊。
「我不在乎这段婚姻,我不爱尚倚云。」他看著她眼中的惊慌,那张丽容在窘迫时泛起浅浅的红晕,看得他不经思考便言语。
什麽意思?
梵伶不敢想,她不能想。
但是,此时此刻她居然感到期待、兴奋,这样的情绪是陌生的。
「时间到了。」新堂修别开眼,低头看表。「我们开舞吧。」
再看著她,会让他想丢下这些烦人的苍蝇,不顾一切压倒她。
挽著错愕的梵伶,他轻巧地滑向舞池中央。
音乐正好由原本的抒情协奏曲悠扬地转为圆舞曲,两人在众人无法反应的眼光下翩翩起舞。
「修……你怎麽可以……」尚倚云气得频频跺脚。开舞的人应该是她和修才是的!她才是女主角啊!
窗外远处,灯光点点,霓虹闪烁。
第五章
杀手集团永夜在箱根汤本温泉有个渡假住所。
买下的目的是因为单耘疾认为,在东京工作压力会过大,有个私人的温泉度假处所,可以减少压力、舒活筋骨。
宁槐并没有反对,如果单耘疾不怕被人暗杀的话,就尽量去泡温泉好了。
「当初买下这里还真是正确的选择。」泡在高热的温泉中,单耘疾享受地直叹气。「可惜,宁槐那小子不懂得享受。」
这是一个搭在悬崖边的露天温泉,斜对面即可遥望玉帘瀑布。
哈哈,建在悬崖边上的温泉池,就算是有人想暗杀他,恐怕还没杀到他,就已经跌到谷底了。
「要是他也贪图享受,永夜大概就买不起这座温泉了。」
说话的是,靠在另一块大石头上,闭著眼泡温泉的新堂修,他露出结实的胸膛,被蒸气熏过的脸,呈现出朦胧的俊逸。
单耘疾的眼角狠狠的抽搐,瞪著不远处的新堂修。
看看,把他说的像只米虫似的,虽然这是事实,也不要说的这麽露骨嘛!
「喂!」单耘疾不客气的叫他。「你这个刚新婚的男人,不是应该正在和老婆度蜜月吗?干麽赖在这里,破坏我泡温泉的气氛哪?」
「我是啊。」新堂修嗤笑出声。
想到飞机已经把那个聒噪、肤浅的女人送到遥远的欧洲去,他的心中真是无限的畅快。
因为飞机班次的关系,这趟蜜月他会一直到最後两天才能和他新上任的妻子重聚,在这之前,他的人都会困在欧洲不同的机场转机,绝对无法和尚倚云见到面。
那真是太好了。
「尚倚云长得很可爱呀,你干麽把人家看得像鬼一样呢?」就算是演戏,也该及时行乐啊。「想想,浪漫古典的欧洲之旅,身旁再搂著小鸟依人的美人儿,啊,人生一大享受耶!」
说著说著,单耘疾已经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放个长假,他似乎听到米兰的服装展在呼唤他,威尼斯的拱桥在为他哭泣。
「想娶她?」新堂修一点也不迟疑,笑笑地摊开手。「机票在我皮夹里,随时欢迎你去享受。」
「朋友妻不可戏,罢了罢了。」单耘疾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严肃的拒绝。
尚倚云美则美矣,就是太骄纵了,他可没兴趣哄著人逛欧洲,多扫兴呀。
「请你帮忙的事,进行得如何了?」耸耸眉,新堂修话锋一转,切入他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
「我就知道你特地找我,准没好事。」单耘疾低声抱怨,暗自感叹交友不慎。「您新堂少主吩咐的,小人敢不照办吗?」
「意思是?」
「OK喽。」永夜办事,还不放心吗?!
「谢谢了。」
从一开始的利益交换,到结交成朋友,宁槐和单耘疾从没让他失望过。
他们是可靠的。
「帮你做这些是无所谓啦。」反正出事有宁槐来顶,怕什麽。盯著新堂修的脸,单耘疾肯定,但是却又有所异议的问:「可是,你确定你要这麽做?难道山口组会变成怎样你都不在乎吗?」
「铲除月神会,是我活著唯一的目标。」新堂修缓缓睁开眼,望向远方宛如白绢的玉帘瀑布。「一旦月神会的势力消减,日本政商界将会产生大变化,届时,就是我的时代了。」
「权势利益真的有这麽重要吗?」单耘疾不解,这可是玩命的游戏啊。「月神会是做了什麽?让你这麽深恶痛绝。」
新堂修的眼神很缥缈,很遥远,却也很闪亮。
「这个孩子,将带领众人走向日本的巅峰。」他浅浅的笑了笑。「月神会的人是这麽预言我的,这句预言是为我而生的。」
「我从不知你是这麽迷信命运。」
「你误会了。」否定了单耘疾的肯定句,他浅笑不止,嘲讽地道!「命运?」他的薄唇轻轻描绘这两个字的形状,「我的命运是我自己创造的,不是月神会能够控制的,也不是山口组能够赋予的,我将会违逆命运,不为山口组,只为我自己。」
在新堂修咒语般的言论中,单耘疾说不出任何话。
「我会摧毁月神会的帝国,建立属于我的山口组的帝国。」他那口吻如此肯定,如此坚定不移,如此骄傲。「最后的力量已到齐,像是有股导引的力量,让你们来到我的身边,帮助我实现所有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