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老爷,你就别管我这小伤了,我们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水玉儿兴奋地说道。
“什么好消息?”
“就是……呃……”水玉儿微微一愣,突然又改口。“其实,好像也不能算是好消息啦!”
不管怎么样,当年的事情牵涉到一条无辜的人命,真相又是如此的不堪,说是好消息似乎也太不厚道了些。
项承睿皱起眉头,被她给搞迷糊了。
“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唉……我也不知道算好还坏,总之就是……当年陆家小姐会寻短自尽,并不是因为项老爷的缘故。”
“真的?”项承睿诧异地愣住了。
“真的!”水玉儿用力点了点头,将当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项承睿的心里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陆月兰的死竟有着如此丑陋的内幕。
“所以,陆家小姐不是因为项老爷的缘故才寻死的,项老爷可以不用再继续背负着罪恶感了。”水玉儿说道。
项承睿摇了摇头,叹道:“不管怎么样,当年我对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太过分也太伤人了,无论如何我还是心中有愧啊……”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深切地反省、自责过,毕竟他并非真的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当年也只是一心希望儿子能够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没想到却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再加上心中那股深切的懊悔与愧疚无处抒发,他才会用暴怒的情绪来掩饰自己。
见爹仍一脸自责与愧疚,项廷旭的胸口一紧。
这八年来,爹不仅要承受这些罪恶感,还有他的不谅解与疏离,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他清了清喉咙,虽然面对爹仍有些不自在,但仍开口说道:“都已经过去了,既然现在真相大白,爹也不用再这么自责了。”
项承睿一怔,终于听见儿子又开口喊他一声“爹”,他霎时感动极了。
然而,正当他情绪激动得眼泛泪光时,却突然听见一旁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转头一看,就见水玉儿已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你……你这是……”项承睿当场傻眼,瞧她的反应,简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对不起,我太感动了嘛……”水玉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很快又破涕为笑地说:“太好了,你们往后不用再继续闹别扭了……啊!”她突然又喊了声,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又怎么了?”项承睿问。
“当初是因为没人敢来服侍老爷,少爷才会找我来当丫鬟的,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和好了,那应该府里的其他丫鬟就能服侍老爷了,那……那我……还需要留在项家吗?”
一想到她或许该离开了,水玉儿的胸口就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仿佛有人想将她的心硬生生掏空似的。
项廷旭一怔,他虽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打算让她离开他身边呀!
项承睿看了看他们两人,突然开口喊道:“谁说不需要服侍了?当然要!你这丫头别想逃!”
“嗄?”水玉儿一愣。
“家里的那些丫鬟,一个个怕我怕得要命,我可不想成天看到一张张惶恐害怕的脸,看了就碍眼!你别想逃,非得继续留下来不可!”项承睿用着没得商量的语气,一脸顽固地嚷着。
“呃……”水玉儿想了想,也不由得大感认同地点头。
先前冬梅她们提到项老爷时,总是一脸害怕惶恐的模样,恐怕一时之间还不太敢接近他吧!
“好吧,看在没人敢服侍你的分上,我就勉强留下来吧!”她开玩笑地说着,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啧,听听,这是什么话?真是没大没小的丫头!”项承睿故意吹胡子瞪眼睛,但心里并没有真的动怒。
“偏偏就只有我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愿意服侍你啊!”水玉儿戏谑地说着,甚至还朝项承睿扮了个鬼脸。
她那逗趣可爱的反应,让项氏父子都不禁笑了。
项承睿偷空朝儿子挤了挤眼,项廷旭先是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爹是故意找借口帮他留下水玉儿的。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而在水玉儿逗趣开朗的言笑中,父子相见的尴尬气氛顿时减少许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仿佛瞬间拉近了不少,这一切,全都要拜水玉儿所赐。
这个特别的小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第7章(1)
父子俩大和解之后,项廷旭立刻要水玉儿乖乖去休息,然而,她正要乖乖返回寝房时,却又被项廷旭拦住。
“等等,你到那边的厢房去吧!”他指了指另一头,那里有几间用来招待贵客的房间。
“啊?为什么?”水玉儿疑惑地问。
“那边比较宽敞,住起来也舒服点。”
在他的心里,早就没将她当成是个抵债的丫鬟了,怎么可能还让她继续去睡下人房呢?
“喔,我没关系啦,就算是下人房,也比客栈的床还舒服呢!”
“更舒服一点难道不好吗?”项廷旭笑问。
“可是这样……其他人不会说话吗?”水玉儿问,就怕她这个丫鬟的特别待遇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
“放心,这是我的安排,谁敢多嘴乱嚼舌根?况且,你帮了我们父子这么多,算得上是我们项家的恩人了,怎么可能还将你当成一个丫鬟?”
“喔,那好吧,就住厢房。”水玉儿笑了笑,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项廷旭勾起嘴角,揉了揉她的发,脑中却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虽然为了怕爹真的没人敢服侍,她暂时是留了下来,但是他可没忘了,她还在等她的师父。
倘若她师父回来了,那她会有什么打算?
她……会跟着她的师父离开吗?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离他而去,项廷旭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掐住,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
不!他怎么能让她离开?
他既然已经将她放进心底,就不想放她走了!
项廷旭望着她,问道:“玉儿,你师父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吧?”
“是啊,这次他也未免离开太久了,我看他根本就是乐不思蜀了!”水玉儿无奈又气恼地噘起了唇儿。
在她第一次帮项廷旭送银子去陆家的时候,就已先绕去客栈那儿留了话给师父,师父若是回来了,会知道要到这里来找她的。
“那……等你师父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项廷旭问。
“什么打算呀?当然是把他臭骂一顿喽!”水玉儿想也不想地回答。
“然后呢?”
“然后?”水玉儿疑惑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你要跟他离开吗?”
“呃?”跟师父离开?
水玉儿一僵,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经他这么一提,她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我……我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师父从没有在一个地方久留过,因此恐怕也不会在襄月城里待上太长的时间,就会又继续拉着她到处跑了。
一想到要离开项家、离开项廷旭,那种仿佛有人想将她的心掏空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项廷旭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似乎相当为难不舍,他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你想离开我?”
水玉儿毫不迟疑地摇头。
她不想,不想离开他呀!
项廷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问道:“那么,你可愿意留下来,留在项家?不为了我爹,而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