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兰大口吞着酸辣汤,在人前强装欢笑是这么困难的,她只想赶快离开餐厅,找个角落好好埋藏自己低落的情绪。
“总经理,那我可以当你的饭友,陪你在员工餐厅吃饭吗?”杨心卉唇角含笑,勾着柔美的眼神。
江千兰的眼神全都聚焦在色香味俱全的酸辣汤上,不让自己分心去注意眼前那对帅哥美女。
“当然可以,我欢迎所有同仁都当我的饭友。”高祖恩以手指敲打江千兰餐盘边的桌面。“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吃慢一点,当心消化不良。”
他知道江千兰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想快快的摆脱他,可他偏偏不想如她的意。
“我还有事要忙,总经理,你跟心卉慢慢吃,我得吃快一点。”江千兰努力喝着汤,只是这汤实在是太烫了,她刚才又贪心加了一匙辣椒,这会她的舌头是又麻又辣。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总经理是在虐待你,让你忙到连中午都没法好好吃饭吗?”扬高的音调中有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在。
“不是的!”急急咽下热烫的后果就是不小心被烫到,然后又被高祖恩的话给吓了一跳,她整个喉咙都被呛到,连忙拿餐巾纸捂住嘴巴,却是止不住的咳嗽。
高祖恩起身绕过桌边,在江千兰身边坐下,以右掌轻轻拍抚她的背。“这么大的人,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连喝个汤都会呛到。”
杨心卉看到总经理对江千兰的温柔举动,小嘴惊讶成O字形。
江千兰则是感到异常尴尬,却又因呛咳不停,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她只想大喊……总经理大人,求求你别再拍了,在拍下去,她很怕自己会因这股疼爱而得到严重的内伤。
而高祖恩的唇角却是挂着得意,看着坐在对面的杨心卉,他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不过,他还是喜欢这朵兰花的作风……她迷恋他是如此的光明正大,让身为男人的他感到非常的满足与骄傲,况且她与他又是近水楼台,却从未使过任何小手段,还恨不得离他愈远愈好。
一开始,他也不太相信江千兰,以为那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后来他是真的明白,她对他的迷恋就只是崇拜的成分,完全没有感情上的奢求。
所以嘛!他的唇角继续勾着笑意,大手继续拍抚着她的背,温柔的话语继续在她的耳边放松。“我帮你把汤吹凉一点,你等会再喝。”
“咦?”好久没被惊吓到,这会儿江千兰再次被吓成一具石像人。
高祖恩笑里藏刀,为对付一干老臣,他不高兴也笑、高兴也笑,没人摸得清楚他的心思。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主管汇报,除了讨论上个月的营收预算达成窜,还有各部门的费用支出,以及生产线的进度。
端午前夕,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温淑女得了重感冒,报了病号在家休养;江千兰的头皮发麻、全身僵硬,因为今天是她头一次独当一面,陪着总经理参加主管会议。
虽然她有录音笔,但并非每个主管的收音都很清楚,她只是得一面在手提电脑上打字,空出的另一只手则必须播放另一台电脑上的投影片。
参加会议的除了台湾区主管,还以视讯方式连线大陆深圳厂,长条形会议桌共有十名主管在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老主管。
会议自上午九点开始,从会计部提供上月结算损益表及通用分析表开始;数字会说话,报告中提及业务一部的业绩严重后退。
“王协理,这是怎么一回事?”高祖恩唇角含笑,语气轻缓,但是铿锵有力。
“生产部的李厂长说,深圳长的缺工问题严重,根本无法完成不太多订单,害的公司无法接下大量订单;ASO的社长还想他严重抗议,说是在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失去ASO这个大客户,所以业绩衰退并不能全怪我。”头发花白的王协理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深圳长的李厂长一听王协理这么说,立刻透过视讯隔空抗议。“为什么会缺工,是因为我们的薪资比别的工厂低,使得许多员工集体跳槽,最近有家台商替工人加薪百分之十,我们若再不调薪,工人们早晚都会跑光;所以并不是我找不工人,而是公司的福利在不提升,问题就无法解决。”
王协理一听李厂长这么说,便再度反驳。“公司就只赚职工一点代工费,毛利已经低于5%,若是提高薪资,就得做赔钱生意,试问赔钱生意会有人做吗 ?”
于是,王协理和李厂长便当场对呛起来。
原来现场的临场感是这么震撼,两名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家,吼起来依旧是声音洪亮;江千兰被这吓到,脑袋突然一空,双手则是停搁在键盘上。
“很好,大家都懂得换推皮球。”高祖恩站起来,顽长的身影在偌大的会议室踱步。
王协理与李厂长这才闭上嘴。
“这些是一定得等到事情发生后才来讨论,不能事先提出来吗?李厂长,在知道同业加薪时,你就该立刻提出因应之道,并且提出同业薪资的结构分析,再向公司提出建议,甚至可在台北厂加开生产线,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呢?”高祖恩语调像是带着笑意,口气却是愈来愈重。
李厂长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仍是辩解。“总经理,又没人叫我准备这个!”
“李厂长,你的意思是你只有小学生的程度,我得说一句,你才会跟着做吗?你身为厂长,难道不该自动提出吗?”高祖恩的笑容依旧很迷人,虽然隔着电脑荧幕,却还是让视讯那端的李厂长很难堪。
王协理露出胜利的笑意。“生产线供应不及,本来就不是业务部的问题。”
第4章(2)
“王协理。”高祖恩转而看着年纪足以当他父亲的王协理。“订单排程最起码都是三个月前就已排定,你该提出价格方针,为什么我们的毛利会低于5%,你不是该与客户谈出更好的代工价格吗?”
“总经理,代工价格有这么好谈吗?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不做,还有韩国大厂等着吃下我们的订单。”王协理嗤之以鼻的说。
“如果我们是因价格问题而被取代,那升威干脆从明天起就关门算了,更别说,ASO这个品牌的技术有这么好取代吗?”高祖恩冷冷问。
报表摊开,掌管业务二部的韩正的业绩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韩正才上任一个月,对于很多根深蒂固的陋习,是不能在一朝一夕就改变的,所以韩正只有旁听的分,若要怪罪还怪不到他头上。
自高祖恩就任几个月下来,各个高级主管都逐渐认知到。这个少年总经理并非是来坐享其成的,而是真有两把刷子……
在过去两年内,他看似温和的个性让许多老臣都把他看扁,等着看他接任总经理后的笑话;现在大家才知道,那几年他下的苦工有所深,把该学的全部都学的精透。
会议结束时已逼近中午十二点,一干主管脸色铁青的离开。
韩正并未因是高祖恩的同学就与他特别亲密,两人公私分明,通常不会一起共餐,以免引起他人的闲言闲语。
当高祖恩初接任总经理时,江千兰一度还很担心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无法镇压公司里的老臣,今天亲眼所见,他不愧是她的偶像,超级有魄力,叫她如何不崇拜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