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知道,所以依照我的判断,你没有对我心怀不轨,你是好人。”她强调自己经过判断的结论,不是随口说来敷衍他的话。
尽管对他的信任,真的有一部分是出自于心中的直觉,但那也是因为她从他身上真的感受不到半点恶意与坏心眼。
“二楼的第三个房间,快滚上去。”多说无益。他扶着额头,觉得继续跟这个心中只有“真善美”的女人讲话,只会让自己偏头痛而已。
“呵,上楼怎么是用‘滚’的,你应该说“快爬’或“快走’上去才对呀,你这人很幽默耶……”暂时有地方落脚,让她的心情放松不少,言谈立即反映她开朗的个性,无奈他并不欣赏——
“趁我好好说的时候,给、我、滚!”他咬牙切齿,双眼冒火,像只濒临抓狂的烈火雄狮,一副准备要抬脚将她踹上楼去的暴走姿态。
“那我上楼了。”她缩起脖子,连忙抱着行李咚咚咚地跑开,像背后有阵大火追着她烧……
“那是厨房!没看到楼梯在这里啊!”他喷火大吼,指着反方向的楼梯口,费了好大一把劲才忍住直接冲上前去把她的头往后扭的冲动。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二百五?!她能长大真是奇迹耶!
“对不起。”她掉头,咚咚咚地往回跑,以最快的脚力“滚”上楼……
丁花梨在二楼偷偷喘了口气,小心数着第三道门,不敢再走错。
一进房里,她最先拿出外婆的照片放在床头边,双手合十向外婆低语了一些话,然后对着相框里的外婆微笑……
“外婆,您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吧?”
相框里的老人家慈蔼地笑着,像在回应外孙女的话,气氛是一片祥和……
不过楼下的“好人”倒是正拉开冰箱,大口灌着啤酒,试图降低自己的“脑温”。
他差点就爆血管了!
一想到楼上那位二百五小姐,他突然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究竟留她下来是对是错?崔世拓难得地对自己作出的决定感到一丝不确定……
第3章(2)
***
隔日,崔世拓下楼经过客厅,看到一位绑着三角头巾的“欧巴桑”拿着抹布跪在地上噜过去又滑过来,把一块块大理石地板擦得闪闪发亮,光可鉴人。
“你起床啦!”丁花梨一瞥见他的身影便立刻站起身来向他道早,清秀的脸上挂着朝气十足的微笑。
“没起床会站在这里吗?”他微眯起眼,没表情地睨着她那张像晨光般闪耀的脸庞。
刚起床的他情绪总有些沉闷,不习惯看到这么“灿烂”的画面,直觉有些刺眼……
“说得也是。”她傻笑着,看起来更加耀眼动人。
他的心莫名地一悸,诧然地回神。
“你在干么?”黑眸淡淡撇开,他改而盯着她手中的抹布问道。
“擦地板。”
“废话,我是问你干么做这些?”音量不客气地提高,满肚子的起床气让崔世拓说话口气像在跟人吵架,当然她莫名其妙的反应也是令他火气旺盛的原因之一。
不过好脾气的丁花梨倒像很习惯他的大嗓门似地不以为意,依旧面带笑容地解释——
“你好心收留我,我也应该帮你做点事情,所以刚刚就把每个房间都稍微整理了一下,顺便擦擦门窗、扫扫地,再帮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修剪一下枯叶,还有屋顶上的花棚和阳台上那些盆栽我也稍微整理过了。等我把这里的地板擦完,再把窗帘拆下来洗……”
她说着起床后做过的事以及接下来的打扫计划,心想虽然没钱付他房租,但至少能付出劳力替他打扫屋子,否则白白住在这里她也过意不去。
“等等,你今天是几点起床的?”他听了她密密麻麻的紧凑行程,忍不住发问,看看墙上的时间才九点多,怀疑她是不是整晚都没睡才有空“大扫除”。
“今天睡得比较晚,快到五点半才起床,平常我五点以前就会醒了。”她伸出五根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地坦承今天算是睡过头了。
“你是鸡吗?”他抿唇,冷冷地问。
“蛤?”
“你又不是公鸡,这么早起来干么?难道你不知道太早起来打扫会吵到别人吗?”她早起的时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对他而言,清晨五点上床睡觉还差不多,清晨五点起床根本是天方夜谭,而且她居然还一早起来打扫屋子?!
他什么时候要她做这些了,有空不会多睡一会儿吗?
“我吵到你了?”她面露歉意,奇怪自己明明有放轻动作,尤其是经过他房门的时候,都踮着脚走路呢!
“对,明天开始除非有特别状况,否则你至少要六点——不,七点以后才能起床活动。”他骗她受到打扰,好命令她多休息,不准没事找事做。
尽管勤劳是优点,她也不必一大清早起来干活,这里是都市,可没大片的农田让她耕作。
“喔,好。”住在别人的屋子里,她尽可能配合屋主的规矩,虽然还没听过有人在规定“下床时间”,不准人早起的。
“还有你与其在这里打扫屋子,倒不如快点找工作赚钱搬出去,别忘了我只是暂时让你在这儿住一阵子而已,别以为你要在这里定居。”他提醒道。
看着她那带点傻气的面容,他没来由地想起昨天她泪痕斑斑的狼狈模样……
隐隐约约地,他感觉到自己并不喜欢看到她伤心哭泣的样子,觉得她这样傻傻呆呆的表情看起来还顺眼多了。
“是,我会去找工作的。”她微笑保证,也知道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打扰人家。
崔世拓没说话便掉头离开,转身的同时却奇怪自己怎么会觉得这颗土包子顺眼?
她明明就俗毙了!
“请问……”
他回头,俊颜紧绷,神情因心中异常的感觉而显得有些不耐。
“我看顶楼还有很多空间,可不可以让我种一些青菜?这样比较省钱。”她鼓起勇气问他,不敢耽搁他太多时间。
“明天你该不会还想在我的屋子里养牛和鸡吧?”他眉梢轻挑。没想到这女人才去顶楼逛了一圈,竟然就想把他亲自设计的空中花园“土地变更”成农地使用?!
“怎么可能,哪有人在家里养牛的,而且养鸡也不太适合……”她显然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还单纯地把他的“冷笑”解读为“微笑”,于是很认真向他说明养牛和养鸡要具备何种条件,首先庞大的饲料费就是个大问题,这儿又找不到新鲜且不用钱的牧草……
崔世拓看着她……盯着她……眯眼锁定她……
随着男人的脸色愈来愈凝重,浑身散发出一股冷飕飕的寒气,丁花梨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不太想听她刚好养过牛和鸡的经验之谈,也不赞成她自给自足的提议。
她识相地闭上嘴,准备放弃她很有经济效益的栽种计划。
“我知道了,我不会——”
“在你搬走以前要整理干净。”他出人意外地丢出一句。
她微怔,表情在下一秒立刻“起死回生”,小脸立刻从“青苦瓜”瞬间变成红润的“蜜苹果”,散发着欣喜的光彩。
“好,我会的,谢谢你。”她退后一步,又对他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他轻拢眉心,觉得她的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动不动就对他鞠躬行礼,又不是来参加他的告别式……
但夸张的不只是她的行为,还有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