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原因造成你家少爷小时候身体状况欠佳?」
其实在小喜还没告知他,他家少爷小时候身体不好之前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上回带着他去把脉之时,他那位友人就诊出她曾经心肺受过重创,至于是如何受创的,大夫当然没有神准到连这种事都诊断得出来。
唔……这个,这个他也不知道。他从没有想过要问少爷这个问题,在珠崖时也没听老爷夫人提起过。从他有记忆以来,就知道少爷身子有些问题,一直都在调养,就像活着就要呼吸一样,少爷身体不好要服药已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从未想过去探究原因。
真是丢脸!好不容易才稍稍扳回一些颜面,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跟卫公子说他不知道。
看到小喜的表情,卫子商也猜得出他不清楚原因。
他好像什么忙都没帮上,卫公子问了他四个问题,结果他只答得出两个。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对少爷还真的不完全了解。不行,这种事一定要问清楚才行,今晚回客栈说什么都要少爷给个答案。
「卫公子好像很关心我家少爷?」
其实少爷被黑衣人挟持受伤外宿的那两夜,他心里非常不安。少爷的身分并非如外表所见的,不知少爷与卫公子那两夜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总觉得卫公子好像早就察觉少爷其实不是男子的事。
卫子商没有回答他,反而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苏家少爷生得如何?是否让人感到似曾相识?」
小喜内心惊跳了一下,想起少爷交代的话,喝了口水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怎么会?我跟少爷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是来到京城之后才遇见苏公子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心虚地又喝了一口茶。
但经卫子商这么一问,小喜联想起,少爷此次来京城该不会与苏家少爷有关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卫子商将小喜的心虚都看在眼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他不肯对自己坦言,他心里在顾忌着什么?
突然想起早上跟小喜要来的药粉。
「你家少爷身子不是早就恢复了健康,为何仍随身带着药粉?」
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病症吗?应该不可能。他相信他朋友的医术,只要是他诊过的脉,绝没有错诊的可能。
「不是的。与其说是带着补身,不如说是为了安我家夫人的心。虽然少爷的身体已经调养得非常健康,但是我家夫人仍然一直放不下心,再加上大夫说了这种药无病吃多了也不会碍事,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少爷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是在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仍勉强每月吃个两帖。」
原来如此。只要没有其他病症就好。
卫公子好像对他家少爷,不对,是小姐,真的很在意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是他会错意吧?不知道小姐心里怎么想的?
今日来苏府之后,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也感受得到他们两人之间奇异的气氛。那两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姐回到客栈后身上穿的好像不是原先的白袍,难道……应该不可能吧?
不行,还是得问个清楚。
天啊!怎么一下子迸出这么多问题?非得全盘问个清楚不可,这回绝不能让小姐轻易蒙混过去。
第8章(1)
原来小姐并不是老爷跟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呢?小喜好震惊。
曾有人好奇地问过她娘,为何老爷跟夫人不多生几个孩子,就只有小姐一个孩子多孤单。娘回答说:「夫人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照料小姐身上,没有多余的心力再照顾其他的孩子,所以才会长久以来都没有为小姐添个弟弟或妹妹。」
夫人跟老爷怎么待小姐的她最清楚了,如果不是小姐自己亲口说出不是夫人亲生的这件事,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那么,小姐来京城是为了寻亲喽?」
两年前娘告知她,她并非她亲生女儿时,她的反应就跟小喜一样——怎么可能?总觉得一定是娘在跟她开玩笑,没想到娘很认真地对她说:「是不是亲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姓铁,是我跟你爹的女儿。我本来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总觉得有件事搁在心里,前些日子找了人去打听了你的身世,已经有了眉目,你想见见你的亲人吗?」
她尚未从不是娘亲生的这个事实中回覆过来,根本无心去管她的亲人究竟是谁、住在何处、为了什么原因舍弃她?也许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既然他们不要她,见了面又有何用?永远都不要相见也无所谓。
况且如果真的去见对方,总觉得对养育她的爹娘有愧于心,她不愿为了空有血缘却舍弃她的亲人,背弃对她有恩的爹娘。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时,总是不经意地又想起,心里一直犹豫了许多次,若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娘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挣扎和犹豫,于是对她说:「不论当初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而送走你,就算不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自己,去见他们一面吧,不一定要相认,但至少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娘的话她听进去了,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决定上京城一趟。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影响她是爹娘的孩子这件事,就像娘说的,她姓铁,是铁家的孩子。
「这件事暂且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小姐,不打算跟苏少爷一家相认吗?」
见到苏少爷的那一日她真的被吓得不轻,她没想到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未得知小姐身世之前,她还一直傻傻地误以为世上的人何其多,偶然遇到一两个相像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还要自己不要太少见多怪,以免被笑话,没想到小姐与苏少爷竟然是双生子!
难怪见到苏少爷的那日,回到客栈后,小姐一直叮嘱她绝对不能将她与苏公子长得相像的事说出来,不过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吧?小姐脸上的胎记很容易让人忽视她原本的样貌,任谁也看不出她与苏公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现在与苏家人都见到面了,不知小姐现在心里有什么打算?
要不要与他们相认?铁福英心里仍未有定论。一开始她是抱持着不相认的打算,只想偷偷看看他们就好,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为人、为了什么原因竟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些日子与玺善及苏夫人的相处让她明白,当初决定送走她并非出于自愿而是逼不得已;知道了原因后,她心里比较好受了一些,但仍认为自己是铁家的孩子,绝不可能改为苏姓,因此没有非得相认的必要;再加上苏夫人心里的悲痛似乎已慢慢平复,这样很好,一切都应该回归该有的位置。
只是她舍不下玺善,他是她的弟弟,同胎而生的弟弟。尚未见面之前,她心里并没有任何特殊情感存在,毕竟虽是血亲,但其实跟陌生人没有两样,只是没想到见到玺善的那一日她心里莫名地激动到难以自持,若不是身处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小喜认为我该告诉玺善自己的身分吗?」
不论苏家是否想接纳她这个女儿,依她的立场,重回苏家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是该让玺善知道她是谁吗?该让苏夫人知道吗?她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女儿。见到她因思念女儿而缝制的一箱又一箱衣物,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然而就算她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她也无法回到她身边;她的父母、她的家都在珠崖,与其见了却仍然得分开,是不是不知道对她来说也许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