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南风化名“封南”,在此执业,不就是为了打探天朝所不传的秘辛?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封南,你好美。叶真他吻过你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夜唯一吻过的人。
封南笑说:“江公子问这话就扫兴了。我们云水乡里的姑娘,自然不可能专属于任何一个男子。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呀。公子只需知道,眼下我只伺候着公子一人,那就够了。”
黄梨江搂着封南不肯松手。“你别敷衍我,快回答我的问题。”
封南又笑。“我这唇,吻一口,价十金;我这身,抱一次,价百金。若要过夜,一夜春宵价万金,江公子可出得起这价钱?”
“我并非要——”
“既然如此,公子何需一再追问叶公子与封南之间的私事呢!”
她这话的意思是,真夜曾出过万金买封南一夜么?或者,还不止一夜?
“当然,”封南又道:“我爱公子俊俏,倘若公子身家不够丰厚,封南可以不收度资,只向公子讨一样小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
封南扶着黄梨江坐好,而后握着她手,缓缓为她卷起衣袖。
“公子这绳环十分精致,与时下盛京商人所贩售的绳环略有不同,封南上回见了便十分喜爱,不知可否赠我?”
黄梨江看着手腕上的绳环,抿抿唇。“这是我随身的东西,无法相赠。”
封南一脸可惜道:“那要不,公子腰间这柄玉扇……”
也是真夜送她的。不见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她仍然摇头。
“我有十金,买你一吻。”她说。想吻吻看,真夜也许吻过的另一张唇,是否比她的还更甜蜜温暖?
“公子真可爱。这绳环与扇子恐怕没有十金的价值吧!”
她拿出腰间锦袋,里头仅有十金,是她一个月的薪俸。她将锦袋放在小桌上。“这里是十金,封南,过来吻我。”
“这样,公子会不会太吃亏?”感觉好像他才是该付钱的人。楼然若知道他占一名女子便宜,恐怕不会饶他。
“谈折扣未免市侩,就一个吻。”她站了起来,身量竟比封南还矮上一些。不过盛京女子身量大多高挑,那周适香比她稍矮是因为才十五岁。
脚步有些不稳,她赶紧拉着封南往一旁的大床坐去。
两人双双跌进床铺,黄梨江伸手抚了抚封南美唇,犹豫再犹豫,最后终于壮起胆子,低头吻下——
“江公子,早知道你这么饥渴,我就不带你来云水乡了。”
一双大手捉住她衣领,从后头将她提起后,不知何时闻讯赶至的真夜,恼怒地瞪了封南一眼,随即将心爱女子拦腰拖进自己怀里。
黄梨江挣开他怀抱。“放手,我付了钱。”
真夜挑眉,眼带询问。
封南已经从床铺上坐起,正理着被扯乱的衣襟。“是啊,叶公子,江公子已付十金,我欠她一个吻。”
居然真付钱吻男人?!真夜火冒三丈地看着黄梨江,道:“你好糊涂,这种吃亏的事也做!”
“哪有吃亏。”她不同意。付十金吻天朝当世名妓,哪里吃亏了?真夜能做的事,她也能!
“反正,不准你吻他!”真想亲吻男人的话,眼前就有免费现成的,他却没见她这么主动过。气死!
“好不讲理,封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就准你吻?”说着,推开真夜,又要回身索吻。
真夜赶紧再把她捉回怀里,双臂牢牢锁着她,丝毫不在意两个男子抱在一起,教别人看了,感觉多奇怪。
“够了,你一定是喝醉了,本来就没什么酒量的人,没事大白天跑来喝酒做什么?你快给我离开这里,回家去!”
“才不要,我现在要跟封南在一起。”
“不准!”讲不听,他索性拦腰半拖半抱,将心爱小梨子拖往门外走。“封南,下回你再让江公子单独入你闺房,小心我会生气。”
黄梨江闻言,火气更大。“就你可以来找封南,我却不行?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是啊,叶公子,虽然封南很感谢你厚爱,但云水乡不属于任何王公贵族所有,任何人只要有本事,都可以进来。”封南别有所指地说。
“封南,你别为难我。”真夜没心思与封南交锋,他担心他的小梨子。知道她离开宫廷后,没回东宫,反而跑到云水乡来,他就知道出了事。幸好她还知道先回家去换过衣服再来。
“总之,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两个不准再私下见面。”说着,他大手拉着黄梨江,便往外走。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看起来像有仇。
沿途有些云水乡的姑娘们好奇地看着他们。
真夜打开扇子,遮住黄梨江脸孔,直接往后院放置马车的地方走。
他万万没想到,此情此景,不消时便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场云水乡头牌姑娘争夺记于焉展开。
叶真、江梨与封南之间的情事,扑朔迷离,两男相争一女基本上没算说错,但一般人皆以为名妓封南是被两个男子争夺的对象,殊不知江梨才是这场情感风暴的核心哪!
龙英身穿布衣,驾着一辆民间仕绅搭乘的普通马车等在后院。
一进马车,黄梨江便遭人蛮横吻住。
真夜用力吮红她的唇,尝到她嘴里的醇酒滋味。
难怪她会醉,从这酒的气味看来,是陈年的老花雕吧!封南拿这种酒给她喝,是存着什么心?才稍稍放开她唇瓣,她喘息喊道:“不可以!我说过你不可以再这么做——”
他将身上装有百金的锦袋塞进她手里,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搂抱在身上。
“价百金,吻十次。”
被亲吻第三次时,她躲开。“你、你到底当我是男是女?”
他咬住她耳朵。“那不重要。你是男是女,对我而言不重要。小梨子,我——”
她猛然转过身吻住他。一边吻,一边不住掉泪。为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的自己忍不住地无声哭泣。对极了,她心烦这事。她是他东宫属官,偏又忍不住喜欢他,性别上的界线连她自己都混淆分不清。
真夜温柔地吻去她脸上泪水。“小梨子,不要哭。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母后召你进宫,跟你说了什么话?”
“……一年之内,我得帮你找个太子妃。“
“啊,那有什么困难的,我已经有人选了。”他笑笑,想安慰她。
误以为他是指王氏女,黄梨江哑声道:“我已经回了皇后娘娘,不建议你娶王氏女。”于公于私,她都不建议。
真夜大掌捧着她脑袋,像是老早知道她会如此建议,他微笑。“不是王氏女。”
“什么……”她惊讶的呼声消失在他温暖的唇舌间。
不是王氏女,那么又是谁?
她圆睁的大眼里透露着明显的困惑。
那眼神,使真夜叹了口气,看来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他将迎娶汴梁女。
伸手敲了敲车前隔板,他喊:“龙英,不回东宫,带我们去河市。”
回过头,发现她表情略傻,真夜不禁噙起嘴角笑道:“虽然我的小梨子很聪明,可看你为情所困的模样,真教我一颗男人心满足得不得了!”
倒抽一口气,黄梨江瞪着心爱男子道:“……不是还没吻完?少在那贫嘴,要吻就快过来!”不要让她一颗心老悬在半空中,一辈子着不了地。
“简单明快。我就爱你这样。”真夜笑着,慢条斯理地吻上她的心。
河上春冰方融,沙鸥翔集,河畔道路车轮辘辘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