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治也见到了,忙跟对方说:“看什么?没见过悍妇?”
董飞霞只觉得欲哭无泪,听说这里的符满灵验的,她现在就去求一道,回家烧给应治喝喝看。
“快点啊!爷的时间宝贵。”不耐烦的应治又催了她一声,敏捷的神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他的眼睛一亮,低声问她,“你来求神拜佛,该不是真想赶紧给我生个小世子吧?”
董飞霞一听,如被雷劈,低下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心乱如麻。
通常若身子没问题,女子成亲后,三、五个月之内多半会怀上孩子。董飞霞无助的看了看应治,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期待,还是该恐惧?
他的孩子,他们共同的骨肉……她的心感到骚动不已。
佛堂内的香客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他们夫妻俩──在外人眼中,这对衣着华历、相貌俊美的夫妻十分的匹配。
夫妻俩默默相望,不约而同想起彼此的未来,他们会有后代,他们的现状也会改变,等到两人都白了头的那天,不知彼此是否还会看对方不顺眼──一个总想逃避,一个总想欺负人?
“您怎么知道是男孩,说不定是女孩……”董飞霞无意识的说,说完了大感羞涩,想收回去却又晚了一步。
应治已经思索着生男、生女的可能,便发表感想,“多个小郡主也不错,但男孩要好一点,我那些女子不宜的收藏都可以留给他。”
董飞霞无语,她可不想生一个和应治一样的孩子,那绝对是更大的灾难,会危害全世间的。
“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了。”应治叫下人开始驱逐香客,清场子。
“别这样。”董飞霞忙不迭的阻止他,一边向无辜的香客赔礼,一边小声骂他,“佛祖面前,众生是平等的,您别闹事啊!”
“你真麻烦……”被她的小手揪着,他莫名的感到满足;被她充满恳求的目光凝望着,他莫名的觉得高兴。
于是他嘴上说麻烦,人却黏着她不放。
“麻烦的是您啊!”董飞霞跳脚。
“小声点,你时不时大喊大叫的,太无礼了。”应治拍拍她的肩膀感叹,“娶你还不到一个月呢!这就原形毕露了,真该让那些夸奖你温柔、贤淑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董飞霞眼前一黑,强忍着没晕倒。
二话不说,她拿着香,离他远一点,跪坐在蒲团上,诚心的哀求神明赐予应治更多人性,不要再让他胡搅蛮缠、惹是生非了。
她自认性情真是和善的,对任何人都可以礼让,对许多事都能包容,问题是应治太难缠,让她连稍微尊敬他一点点都做不到。
每次看他胡闹,她就想咆哮,把她学到礼教全都抛掉,狠狠的与他争吵。
什么冷静平和、什么温柔体贴,遇上他,她全部用不上!
仰望着佛像,董飞霞欲哭无泪,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暴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
“好了没有啊?”受到冷落的王爷又惹人嫌了。“跪拜没用啦!多添点香油钱吧!”
“您闭嘴!”
“……神明看你这么凶,也都吓跑了。”
董飞霞不假思索的拿起蒲团丢向应治,应治身体一闪,蒲团砸中无辜的香客。
一个跟着母亲前来拜拜小姑娘吓到了,大声哭诉,“娘啊……呜呜,那个姨姨好凶喔!”
“别哭、别哭,快求佛保佑你以后不会变成这样。”
应治打开扇子,遮住嘴,大笑起来。
董飞霞无地自容──
满天神佛啊!她对人生已失去希望了,只有一个渺小的愿望需要借助神明的力量,麻烦祢们有空让这个叫应治的男人乖一点,可以吗?
下午,起了风,阳光被浓云覆盖,气候逐渐转凉。
王府的马车离开香山,回到闹市。
“冷吗?”应治见董飞霞不时瑟缩着,本能的关心她,“去附近的店铺随便买件披风给你吧?”
他难得的体贴令她有些意外,语调柔和道:“没必要,快到家了。”
“我说要就要。”应治直接叫人停下马车,为董飞霞买披风。
董飞霞轻叹,如此霸道的体贴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人前人后,他都是这么的强横任性,不过夫妻俩私下相处,因为没有外人会看见,董飞霞比较不觉得丢脸,多半能容忍应治各种离谱的言行。
只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忍到几时?
她的好脾气让他影响得太彻底,每次和他争吵总觉得他还津津有味,一边数落她,一边眉开眼笑,难道他喜欢逗她发怒吗?
“想什么这么忧愁?”应治受不了她的沉寂。
董飞霞摇头,他不满的再三逼问,非要她说出个答案。
“我在想您的为人处事,据说是所有皇子里头最──”
“嗯?”挑起眉,应治等她说出最重要的词汇。
董飞霞犹豫了一下,含蓄道:“最不让人喜欢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完美。”应治很谦虚的取出扇子,打开,很潇洒的摇起来。
“……您树敌应该不少吧?虽然您身分高贵,如果仇家太多,联合起来对付您,想必您也会很难过。”
应治摇摇手指,一脸莫测高深样,“爷的仇家都不是对手。”
“荣妃也许管不住您,可皇上难道也不管您吗?”董飞霞心情沉重,惊觉自己以前从未正视到的大问题。
她最大麻烦的恐怕不是和应治成亲,而是应治的“仇家”会迁怒于她,即使不会对她造成危害,平白无故被人怨恨也是很倒霉的。
“皇上……”应治放下扇子,笑意消退了一点。“若非他默许,你以为我怎么能够时常上奏折,今天检举官员的过失,明天揭发皇族人犯错?”
董飞霞听得讶异,集中注意打量应治略有变化的神色。
“总是需要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我的兄弟们都不想做坏人,可皇上需要一个坏人时常为他清扫一些败类,于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重担就落在你家王爷肩上了。”应治摊手。
“您这么多年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都是皇上指派给您的任务?”董飞霞震惊了,看着应治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应治感觉到了她内心的震撼,知道自己高大威猛的光辉身影已经撼动了她心魂,他举重若轻的摇头,“这些事不需要他老人家点明,我们心照不宣。”
董飞霞疑惑的审视他片刻,饱含期望的问:“那么您的本性呢?”
她期望他温和一笑,告诉她其实他那些令人讨厌的言行都是伪装,其实他的本性和善,再不然跟正常人一样平凡也好,就是不要那么特别!
“你对爷的性情有什么疑问?”应治又摇起他的扇子,神态高傲。
董飞霞看了他一会儿,别开眼,放弃她天真的妄想──这男人生性就是如此独特,根本不需要伪装,她除了含泪承受,别无办法。
“三爷,东西买好了。”下人敲着马车门,送来新买的披风。
应治取到手,检查了一遍,满意后才递给董飞霞,“来,先披上。”
他英俊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不惹事时看来是这么无害,董飞霞不禁又有了妄想,妄想应治永远这么无害就好了。
这样一来,即使两人不相爱,她想彼此也一定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你没有表示吗?”应治等她披上披风后,撩起窗帘,仔细打量她。
“……多谢王爷。”
应治听得不是很满意,凑过去亲了董飞霞一下,唇舌不客气的痴缠着,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满意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