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蔚南一双深眸微闪讶异。他知道幼心的双亲都是音乐老师,但没想到原来他那两年比赛时,她母亲是评审之一。
“我跟她爸很早以前就打算她高中毕业后就送她出国,但她一直都不愿意。可是一中毕业前,她突然主动开口说要出国,我们还以为她想通了,要不是有一次我无意间在她书桌上看到一张写着她再也不要相信爱情的字条,我还没想到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想也许是你们分手了,她才想到国外念书,一种逃避心态吧,这也是我后来一直安排她相亲的原因,不希望她为了一次失败的感情就对感情和婚姻却步。”江母沉静说完,只是看着他。
知道对方是在等他开口,他思量片刻,终是将那些事一件件地说出来。对他来说,那就像是把伤口再剥开一次,可他也必须体谅面前这妇人,如她所说的,她一个女儿究竟跟了什么样的男人,总要让她明白。
他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一个是在考虑,一个是在等宣判。
宋蔚南面色平静,可垂在身侧的掌心,拳握得死紧。
良久,江母终于再开口。“我这个女儿没吃过苦,也不会做家事,她爸又疼得要命,我要是叫她帮我忙,她爸便抢着做,以至于她连荷包蛋也不会煎。但她到底是我女儿,我也是想着将来她要嫁了人,不知道人家对她好不好,所以其实也想在她还在自己身边时,多宠她一点。”
“下午过来时,在外边看了好一会,看她又是扫地,又是忙着把东西摆上餐车,我的心情实在很复杂——见不得她做那些事,又很安慰她做得挺好的……”她笑了声,眼眶竟是有些潮湿。“终究是女儿,不可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她也确实该学会女人必须会的事,将来才能照顾丈夫和儿女。”
江母站起身来,再度打量着环境。“我女儿要是真的跟了你,也要跟你们挤在这里?”
“是,我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他目光坚定。
江母看着他,眼底透着光亮。“你一个人担起这么多事,也很不容易,所以我相信你这样的人,未来也会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刚刚进来时说的那些话没什么意思,女儿是自己的,也是希望她过得好,讲几句重话她才会反省自己,有男朋友也不带回家让我们看看。”
他似乎听出了什么,黑眸缓缓地瞠大,心音促跳。
深深看了他一眼,江母跨出腿,打算离开,才走两步,又见她停下脚步,没回身,淡声问:“你爸……你们需要经常过去照顾他吗?”
“安养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会照顾,我有空就会过去看看他,和他说话。”
“嗯。找个时间带幼心去探望你爸爸。媳妇再丑,总是要见公婆的,也许家里办个喜事,你爸开心了,说不定对病情有帮助。”
闻言,宋蔚南脑袋空白了几秒,才倏然清醒,他惊喜万分,极力压抑胸口鼓动的情绪。“伯母,谢谢!”
江母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下,用欣慰的语气道:“下次见面,就要改口了。”说完,拉开门把,却见女儿就站在门外。
“妈……”在外面着急许久,终于见到门打开,江幼心见了母亲只是低唤了声后,随即进屋走到男友面前。“你没事吧?”
宋蔚南看着她,眉目温柔。
“我说江幼心,你眼里都没娘了是吧?我人站在这里,你不先关心我有没有事,倒先关心起他,我是会吞了他不成?”回眸见女儿一脸无辜模样,她叹了声。“养女儿做什么?果然女大不中留。”
踏出门时,她又低声道:“找个时间把日子订了吧,一个女孩子每天往人家这里跑,还待到这么晚,这话要是传出去还能听吗?你不顾面子,我这张老脸还要。至于婚事要怎么进行,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也没什么要求,唯一心愿就是我女儿要幸福。”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女婿听的。
江幼心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对白出现,她怔愣良久,直到母亲身影消失在门后了,她才微微醒神。“妈她……妈她刚才说、说我们——”
“妈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结婚了。”他接下她的话。
她睁大秀目。“为、为什么?”她没忘记稍早前,妈妈还冷肃着一张脸。“你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跟妈说了什么了。还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了?”
他薄薄的唇轻轻抿起,一道极俊的弧度,带着明显的笑意。“你绕口令啊?”
“噫!”她推了下他胸膛。“我在外面好担心你,怕妈骂你,结果你这样……”
宋蔚南的目光深了深。“我没说什么,妈也没骂我。倒是妈告诉我,因为你很爱我,很想嫁给我,所以她希望我赶快把你娶进门。”他俊目滑过一抹笑意。
她微瞠美眸。“妈才不会这样说话,而且,明明是你很想娶我……”
他又抿着薄唇,笑意淡淡,可眼底像盛了满天星斗般那般璀亮。“我说过我很想娶你?”
“你不想娶吗?那你做什么去把跟人家借来的毕册上面的我的照片给抠走?上次又是谁说什么还好女生戒指是戴右手……这种话的?”
他捏捏她粉腮,无所谓的笑。“好吧,妈也说了,她希望她女儿幸福,所以为了让你幸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江幼心直到这刻才发现他口里的称谓,她推了他一下,轻轻的,小猫般的撒娇姿态。“什么妈!叫得那么顺,那是我妈。”
宋蔚南低笑了声,张臂,紧密地拥住她。“好吧,我们的妈。”
尾声
江幼心刚踏进Blue,便听闻那熟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低低地回荡在烟雾略重的空间;她看向舞台,那人就坐在椅上,姿态闲适地抱着吉他,那样温柔。
“因为喜欢的女人生日快到了,我想帮她庆祝,偏偏我浪漫因数少,想不到什么好方法,想了很久,好像也只能唱首歌给她——”
有服务生靠了过来,她摆摆手,要对方不必招呼她。
自台上那人顶下这店后,每晚都上台唱个一小时,而她也几乎每晚过来,和这里的员工们早混成一片,进出这里就犹如走自家厨房那般随意,于是她不必谁来带,自己寻了个角落,就静静立在那。
“你们说,女人一辈子渴望的是什么?我想,大概就是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和几个可爱调皮的小鬼,当然也可能是LV PRADA CHANEL……这些我买不起,因为目前刚把这店顶下来的我,有点穷,所以我暂时送不起,但还好,我还有一颗心能给她。”宋蔚南一面说,修长的手指一面轻轻拨起弦来。
“说来也真巧,我在想到底唱什么歌才能表达我是真的想要给她幸福的这种心情时,突然想起张学友的粤语歌“你的名字我的姓氏”,因为我姓宋,她的名字又有个心字,我就想这首歌根本是为我们写的……”他笑了声,面庞出现罕有的腼腆神色,指下拨弄的速度缓了缓。“我要把我的心给她,而且她一定得签收。希望我唱给她听时,她也能发现我们名字里的秘密。”
江幼心看着台上的那人。即便是这样每日看,她看他的目光依旧这样眷恋。
昨天已告诉他,她今晚不过来,因着晚上有一场主持活动,结束后她恐怕没什么精力再过来一趟;但方才活动结束后,明明疲累不堪,却还是管不住想见他的欲念,就这样过来了。也还好她过来了,才能听到他说的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