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雅,你以为你爱我,其实那是你的错觉。”
“我爱你,那不是错觉!”这句话几乎击倒了玲雅,她顿时激动了起来,“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否定我的感情!”
“你甚至不了解我,凭什么说爱我?来自外表的迷恋,并不是爱情。”
元朗从旁边的小几上抽来一张卫生纸,放进她的手心,低语:“如果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会将对方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感受之前,你不会忍心选择自杀,让你所爱的人永远背负十字架;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会真心的希望对方幸福,就算给予他幸福的人不是你——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玲雅哑然,仿佛丧失了为自己辩驳的能力。
“我走了,祝早日康复。”元朗说完,准备离去。
“你不怕这一走,我又再度寻短吗?”玲雅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响起。
元朗顿住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如果你选择那么做,就印证了我刚才所说的——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付出后却一无所获,所以用生命胁迫我回应你的感情而已,你并不爱我,而是自私。”
元朗的理智,令玲雅更加崩溃,“她就那么好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或者我比怡文更适合你!”
“怡文绝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但是当我和她在一起时,我感到生命因此完整。”
听着元朗用那样温柔的语气谈论怡文时,玲雅脸上泪水奔流。她知道,就算再一次寻短,元朗也不可能爱她……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玲雅哽咽地说。
元朗微微一笑。
“但我们会祝福你,玲雅,希望你早日遇上一个珍爱你的男人。”
走出病房,元朗以为怡文会在走廊上等他,但她却不在那里。
元朗拿出手机,却又想起在医院里禁止使用手机,所以快步走出医院,在门外拨了号。
“您所拨的电话目前关机中。”
关机?
元朗的心里隐隐不安。
他取出钥匙,直奔停车场,片刻后,他开了车往贝家的方向驰去。
***
怡文到家时,刚过晚餐时间。
“二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元先生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陈妈笑吟吟的迎上前,却被怡文有些苍白的脸色吓一跳。“天啊!你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怡文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我想睡一下。”
“还没吃晚饭吧?我马上去准备——”
“不用了,我还不饿,待会儿再吃……”
怡文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包包,脱了鞋,直接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她的房间,轻轻地拍了拍她。
“怡文?怡文?醒一醒……”
怡文觉得有人在唤她……好像是大姐的声音,可是忽远忽近,感觉很模糊,她想睁眼,却睁不开,她觉得好热,好难过,仿佛自己是烤架上的一块肉片……
“元朗来找你,现在就在客厅,你要不要起来一下?怡文……天啦!怡文,你在发烧!”
怡文只听到这一句,便又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作了很多梦。
她看见玲雅,穿着合身套装,姿态妖娆地坐在依然咖啡馆里,那个她最常坐的位子上,一面喝着咖啡,一面与元朗说话。当她想要走近,玲雅却忽然放下杯子,走了过来,然后伸手用力将她推开,当她爬起,玲雅便又再推,看见她扑跌在地的样子,玲雅高声地笑了起来……
然后,画面一变,忽然来到玲雅与她摊牌的那一天——
“明明是因为我先表明喜欢元朗,你才要跟我抢!”
玲雅指着她破口大骂着:“我真是错看你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但是你对我这朋友却不曾说过真心话!更过分的是,你明知道我喜欢元朗,却完全不想和我公平竞争,暗地里耍诡计,横刀夺爱……贝怡文,你是我见过心机最重的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
“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我会要你后悔竟敢这么对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做傻事!
接着,画面再度一变——
玲雅躺在浴缸里,浑身赤裸,而手腕上的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玲雅的眼茫然大张着望着天,像是不甘心。
“啊——不要!不要!”怡文尖叫着,崩溃地啜泣起来,“天啊!为什么?为什么……”
夜里,元朗一听见怡文的尖叫,便从躺椅上爬起,飞奔到床边,点亮床边的阅读灯。
“醒醒!怡文,那是梦,那是梦,你在作噩梦!”
怡文满面惊惧的泪痕,整个人蜷缩起来剧烈地发着抖,但她没有醒来。
她发烧到四十度,整个人神志不清,昏昏沉沉,且睡且醒,在无梦与噩梦间挣扎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元朗抱住怡文,贴着她依然发烫的身躯,心如刀割。
君颐请了医生外诊,医生却查不出任何原因,他给怡文打了退烧针,也半强迫地灌了药,但仍断断续续发着高烧。
没有人知道怡文为什么会生这样的急病,但元朗知道怡文为什么病倒。
玲雅自杀的事,对怡文冲击太大,她太过善良,将玲雅的寻短全归咎于自己,强烈的罪恶感将她击倒,高烧不退。
“怡文,快醒来……不要用折磨自己来赎罪,放过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元朗无助地抱着病弱的怡文,贴着她烧红的颊,惊觉到自己和怡文同样脆弱。
他这一生从未惊惧过什么,但这一刻,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失去怡文。
“元朗?”君颐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元朗抬起头,望向贝君颐。此刻的他一脸疲惫,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了胡渣,看起来非常落拓。
“你去客房休息,我来照顾怡文。”君颐说道。
元朗却更加抱紧了怡文,坚定的摇头。
“不,我要在这里。”
“你已经守在这里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倒下的会是你!”
“我撑得住的,拜托……让我留在这里!”元朗已经疲于争论,但他的态度再坚定不过——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从怡文的身边拉开。
君颐知道劝不动他,这三天以来,元朗不肯回家,累了就在怡文房内的躺椅短暂地睡一下,醒来后又继续陪着怡文,他不管他的店,也不回家,还是君颐强迫他交出家里的钥匙,亲自将阿拉比卡送到宠物旅馆去。
“明天一早,怡文若仍不退烧,我决定将她送到医院去。”君颐说出了她的决定。
元朗点点头。
君颐离开怡文的房间,她在沙发上坐下,颓然掩面。
然后,身旁的电话响起,君颐下意识地接起。
“喂?”
“君颐,怡文退烧了吗?”
听见电话彼端传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使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心安,一股莫名的泪意,忽然夺眶而出。
“还没……”她忍泪说道。
“你呢?你还好吗?”
“还好……”
“还好是个很笼统的答案,别替我省电话费,多说一点,不然教我怎么安心?”他没好气地再问:“你吃过晚饭没?”
“晚饭?”君颐仿佛此刻才想起这件事。
“怎么?现在都快九点了,你还没吃晚餐吗?”对方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地开骂:“搞什么鬼?你以为自己是无敌铁金刚吗?怡文现在病着,你还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陪她奋战?要是你也垮了怎么办?”
君颐听着他在电话彼端火爆开骂,她眼眶里蓄满了泪,唇际却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