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他轻声回答。
怡文抬头望住他,清澈的眼眸带着些许羞怯。
“那个……明天可不可以换一个床大一点的房间?”
她的话令元朗胸膛振动,逸出一串低笑。
“好。”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吻住她。怡文闭眼,回应着元朗的吻,任情潮将她卷入万丈波涛中,在他的热爱中摆荡着,被他的温柔所淹没。
星夜无语,只有海涛声轻吟到天明。
***
台北的晚上,毫无预警地下了一场骤雨。
怡然咖啡馆门上的铜铃乍响,一抹明丽的身影走进。
吧台后的元朗抬起头,看见走进店内的是魏玲雅。
进门皆是客,元朗一律扬起招牌微笑。
“欢迎光临。”
看见元朗又站回吧台后方,她的眼睛一亮。
“嗨!总算见到你了。”
今天她穿着干练的套装,西装外套内是低胸缀着珠片的小背心,极短的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
“一杯咖啡,老样子。”她喜欢在点咖啡的时候说“老样子”,仿佛她和元朗之间有某种默契。
玲雅在吧台前落坐,刻意地往前倾身,低胸领口下,饱满的双峰若隐若现,精致描绘的眼妆,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
元朗经营咖啡馆四年,什么样的女客人没见过,对于各种卖弄风情的小动作早已无动于衷。
他转身从柜内取出两种咖啡豆,以适当比例加以混合,开始将咖啡豆磨成粉。
“我刚下班,顺道弯到这里看看你回来没有,你好久没到店来了!看来你晒黑了不少,发生什么事了吗?”玲雅看似闲聊般的问着,事实上一双锐利的眼却牢牢盯着元朗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只是给自己放了一星期的假,所以拜托朋友来代班。”原来淡淡带过,并不想多说。
“啊,以后你可不能随便休假,否则我要上哪解我的咖啡瘾?”
元朗笑,“阿涛煮的咖啡,你喝不惯吗?”
“那种代班小弟煮的半吊子咖啡已经不能满足我,我的舌头早已经被你养习惯了!”
玲雅是想讨好元朗,却没注意元朗的眉目清冷了几分。
“是吗?”他垂眸,点燃酒精灯,不再接话。
玲雅并不晓得,阿涛绝非什么“半吊子的代班小弟”。
阿涛曾在法国知名咖啡馆修业七年,虽然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他对咖啡品质的要求,绝对龟毛到不下于元朗。“怡然”之所以一直不请工读生,就是因为对咖啡的要求太过坚持一般工读生根本达不到元朗的要求,若不是阿涛肯帮忙,过去一个星期,他是宁可公休的。
九点半之后,雨势渐渐停歇,大部分的客人趁着雨停走出咖啡馆,赶着回家。
转眼间,咖啡馆只余两、三桌客人。
趁着人少,元朗较为清闲时,玲雅又道:“元朗,我有事想拜托你。”
元朗扬了下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打算合伙,在捷运地下街开设咖啡厅,我朋友是主要出资者,我则负责店内设计与管理,目前雏形已备,但是唯独咖啡豆的门路还没个底,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你想经营咖啡厅?”元朗感到有些意外。
“是啊!因为遇见你,所以对咖啡产生兴趣,刚好有朋友在找合伙,所以我就参一脚了。”见自己的话题,成功引起元朗的注意,玲雅笑得更甜,“虽然只是小小投资一点,到底我还算是个门外汉,为了避免投资失败,只能来向你讨教啦!”
元朗沉默半响,不明白玲雅为什么突然想开咖啡厅。
台湾的咖啡厅竞争非常激烈,加上便利超商打出平价咖啡策略,几乎让市场呈现饱和状态,若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性,找出属于自己的客群,生存的机率微乎其微。
玲雅是怡文的朋友,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这些,但玲雅见元朗不说话,以为元朗不乐意,立刻加把劲的卢他。
“元朗,大家都朋友,拜托帮个忙嘛!”
见她双手合十,把他当神拜,元朗不禁好笑。
“既然决定要开咖啡厅,还是要多做功课才行,”元朗随手取来一张杯垫,写下一些价格公道、品质的盘商,“你可以先到这几个地方看看,这几家盘商的老板对咖啡很有热情,你可以多去和他们请教。”
“我的合伙人曾建议我去Drop。”
元朗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Drop的价格虽然低,但是咖啡豆品质良莠不齐。”
“原来这样,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将Drop列入考虑了……”玲雅又掏出一份资料,“你可不可以煮这几款咖啡让我试饮,虽然这几款咖啡都含有巴西咖啡豆的成分,但是消费者口味似乎教偏好这两种……”
“或许不只是咖啡豆成分的问题,与烘焙度也有关。”元朗从柜内取出烘焙度不同的咖啡豆,让玲雅品评分辨。
在无人看见时,玲雅的唇角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太好了!A计划,成功!
今天元朗肯帮她,以后她就有根多借口可以接近他了。
她想,人都是日久生情的,只要她制造机会多和元朗相处,并且迎合元朗的兴趣,凭她的条件,时日一久,她就不信元朗不动心!
因为魏玲雅的关系,元朗比平常晚了半小时才离开咖啡馆。
“元朗,谢谢你帮我,我觉得今天收获好多!”
“别客气,改天见。”
关上灯,锁上门,元朗朝自己的休旅车走去。
玲雅眼看着独处的机会都要消失,她情急下,连忙喊住他。
“元朗!”
元朗停下脚步,微侧着脸。“还有事?”
“元朗,为了答谢你,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玲雅眼中满是期待,找借口想与他多独处一会儿。
昏暗中,他的表情莫测高深。
万籁俱寂,在等待他回覆的那一刻,玲雅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别放在心上,魏小姐是怡文的朋友,我帮点小忙是应该的。”
听见元朗这么说,玲雅完美的微笑顿时垮了下来。
难道,对他来说,她的定位至今仍只是……怡文的朋友?
没想到,即使人不在,但怡文的影子始终站在她与元朗之间,是她最大的威胁。
“抱歉,我先走了。”
元朗朝她一颔首,发动引擎,转眼便将车子驶出巷道。
看着远方红色的车尾灯,玲雅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几许幽怨。
***
同一时间,铅字馆的灯还亮着。
店门虽已挂牌子,但因为进门处的墙上有油漆脱落的清醒,所以怡文特意留下来补擦油漆。
没想到,这时却有个不速之客擅自推门而入。
“嘿!怡文,幸好你还在店里!”
“家欣,好久不见!”
看见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怡文显得很开心,立刻从长梯上爬下来,她一手拿刷子一手提油漆桶,穿着旧围裙,头上戴着以旧报纸折成斗笠状的帽子,脸颊上还沾到一抹油漆,造型一整个很噱。
“怎么有空来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王爸爸和王妈妈还好吗……”
家欣挥了下手,打断怡文的未竞之言。
“怡文,我只是来问你,这星期六你有没有空?”
“星期六?不行耶,星期六我得看店……”
“喔,对!我忘了你的店休是周日和周一。”家欣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那你这两天拨一天给我吧!就这么说定了!”
怡文眼儿一亮,“要去聚餐嘛?太好了!小佩和雅雅她们也会来吗?我好久没看见大家了,真想念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