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他的头曾遭受到重击,如果始终昏迷不醒的话,那么危险性可能就不是他们可以预测的,不过好佳在的是他不只曾经醒过来,甚至于还能头脑清醒的开口说话,无碍的下床走出病房,所以照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没事了,至于为何至今不醒……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也许关知道,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的话,你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宁愿选择继续昏迷。”葛木辉突然对薇安·卡特沉声说道。
“嗯,关行事老是爱出人意表,你这样说也不无可能。我看这样子好了,薇安,你先到隔壁睡一下,说不到关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就会跳起来,就像两天前突然睁开眼找你一样,你就到隔壁去睡一下好吗?”一柳建治与葛木辉交换了一记眼光,接口说道。
薇安摇摇头。
真糟,众人在心里暗叫。他们现在不只要替昏迷不醒的关担心,还得替始终不言不语、不吃不睡的薇安操心,倘若关现在醒了,看到她这么糟糕的脸色,要不气血攻心再度昏厥那才有鬼哩!他们得想想办法劝她去睡一下,吃些东西才行。
“薇安,你去睡一下或者吃些东西好吗?你不希望关醒来后,大病未愈却还要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吧?”高木辙也说,“还是你想陪他一起病倒,同做一对昏迷不醒的鸳鸯?”
“拓已说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昏倒的,你不希望关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却昏迷不醒吧?去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薇安·卡特终于开口,沉哑不清的声音证明了她哭了多久,以及有多久不曾张口说话,而那声音甚至于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那真是她的声音吗?
“为了帮你睡着,也许我该故计重施,助你一臂之力。”片桐雅之瞥了她一眼,淡漠的开口说。
眼见兰儿为片桐雅之的言下之意变脸,葛木辉急急忙忙的冲口道:“我们保证他一有动静就马上叫醒你。兰儿,你扶她到隔壁去睡一下,如果可以,顺便将柜子上的食物让她吃完再睡。”
兰儿点头,一直以来她也很担心薇安的身体状况,无奈她本身有着听命行事的程式在,无法随心所欲选择她认为最优的做法强迫薇安吃东西、睡觉。不过现在在大伙的游说下,也许……
“不,我要待在这里。”
兰儿伸向她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薇安……”她意外的转头向葛木辉他们求助。
“我就说也许该让我助一臂之力的。”片桐雅之活似要考验兰儿耐性似的又说。
“雅之,你的皮就这么痒,非得找兰儿帮你抓痒吗?”高木辙看了片桐雅之一眼说,后者对他耸了耸肩。
“薇安,不如这样好了,我去叫拓已弄张床进来,让你可以睡在关旁边,这样你愿意休息睡一下吗?”葛木辉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
“干么那么麻烦,不如直接让她睡在关旁边算了,反正床这么大,要同时睡上两个人又不是挤不下,何必要费力……”
“我也有同感。”躺在床上的青木关突然开口说。
“关!你醒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全部冲上病床边,葛木辉冲口叫道。
“你们这么吵,我想不醒也被你们吵醒。”青木关沙哑的对围绕在他四周的兄弟们轻笑道,然后微微侧头望向差点没被热泪淹没的薇安,虚弱的朝床边移动,让出了个位置给她说:“上来,薇安,你真的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不用任何人示意,葛木辉轻而易举便将薇安·卡特移至青木关最想要她在的位置,然后经过上杉拓已一连串的复诊,并确定无碍之后,众人心满意足的退出了病房,同时拉走想守护在薇安·卡特身旁的兰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来,闭上眼睛睡觉,有什么话等睡醒了以后再说。”众人一离去,青木关立刻半侧身面对着始终目不转睛直盯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的薇安,然后伸手轻触她苍若白纸,才两天便已瘦得让他心疼不已的脸庞,温柔的开口说道。
薇安·卡特的目光须臾没有离开过他的摇头,颤抖的手指缓慢的抓住他停滞在她脸颊上的手,依偎的感觉他温热的体温。
“你觉得怎么样?”她哑声,却轻柔的开口问。
“就像刚做完高空弹跳,却因意外绳索断裂坠落撞到头一样。”青木关做了个鬼脸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才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深深的凝视进她水汪汪的碧眼中,喑哑的说道:“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连句再见都不留给我就走?既然这么绝情,我的生与死应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以为再也见不到我,这句话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我……”
“薇安,看在我为你死过一次的份上,答应我别再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他低语的打断她,霸道的要求道:“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你不见时,我有多惊慌,一颗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浮浮沉沉的找不到一个定位,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令人难以忍受。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起三○○九的爆炸都会发抖,为的是如果我没想到你在那里,或者是我晚一些时候赶到那里,你可能已经被炸死在那里。答应我,永远别再一声不响就离开我,薇安。”
“我知道。”薇安·卡特热泪盈眶的盯着他,突然痛苦嘶声的对他说:“我知道一颗心被掏空的感觉,我也知道那种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我更知道那种想起三○○九的爆炸所引发的颤抖,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关,你怎么可以把我推下去,一个人留在那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把痛苦留给我,你怎么可以,你……”热泪突然蜂拥而出,滑落她的脸颊并滴在床单上,她再也抑制不了的发出积压了两天多的低泣,喑哑的哭了起来。
青木关身体一僵,立刻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并沙哑的不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着,“嘘,我没事,别哭、别哭。”
“我没有办法。”薇安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将头埋在他胸前,而哽咽的声音则让人听不清楚,“我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你是活的,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那些事,都是我,都是我……”
“嘘,别哭,你哭到这样我都听不到你说什么了,别哭。”青木关手足无措的轻拍着她背部,心中更有股冲想杀了那个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即使明知道那个恶人便是他自己。
薇安无法自己,她也知道这样一直哭一直哭自己会变得很惹人厌,她也知道这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很恶心,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悲伤已经被禁锢太久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再钳制它了。她低泣着,身体颤抖,胸腔发痛,双眼发肿,声音更沙哑得几乎可以杀死人。
说什么都是多余,青木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默默承受她激烈的情绪,接受她滚烫的热泪,感受她的崩溃、哭泣、哽咽与哆嗦,直到她慢慢因累极或者是放心而昏睡在他怀中。
他低头亲吻了她额头一下,搂紧她,没多久亦随她沉睡。 留院观察三天后,青木关带着几乎要睡散的骨头出院,首先赶忙的便是回家安抚早已大发雷霆,发誓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父亲。他不由分说的拉了薇安同行。
“为什么我也要去?”
“去帮我挡骂呀,若有你在的话,我肯定我老爸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稍微收敛一点,不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甚至于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断绝了我和他的父子关系,所以你当然有必要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