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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早膳,任盈月便道:“我们一会回任府。”

  红袖立刻吃了一惊,“小姐,你今天回府。”

  “对。”

  “可是,”红袖皱眉,“姑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朝堂上的事便是我知道了,也是插不上手的,不如只管自己的事就好。”

  红袖想想也是,便不再劝说。走到她身边,帮她梳妆打扮。

  “小姐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还是有些不放心。

  任盈月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的。”如果不是长公主和那位嬷嬷的出现,她的“病情”也不会起变化。

  装病对她来说虽然容易,但整日躺在床上扮病弱,也真的不是件让人喜欢的事。

  等乘轿回了任府见着母亲,任盈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嬷嬷会被宫里下旨召回。

  半个月来,御史言官从零星的摺子,到最后形成大规模的上书,谏的便是官员们的操守问题。

  从各家大臣不修德行的缺口切入,最后矛头指到皇帝身上,扯到皇宫不思替皇上保养龙体,一迳狐媚争宠,使得陛下近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出仕为官者,几乎个个八面玲珑,心比比干多一窍。

  头脑精明的便那么一想二想的,然后有人豁然开朗,被指最狐媚惑主的那位皇宫妃子向来与长公主走得极近,听说指派到丞相府去的那位嬷嬷还是该妃推荐的。

  于是,一切真相大白。

  到这个地步,皇上自然也明白自己臣子的意思为何,便顺水推舟地召回了人。

  他过于干涉臣子的后院,也怨不得被臣子投桃报李一番。

  虽然这场风波自始至终陆朝云都没有出过头、发过言,但这事可谓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第4章(1)

  宫门外停着上百乘轿子、马车,结束早朝后,文武百官陆陆续续从宫内出来。

  书安在人群中梭巡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看到后就赶紧走了过去。

  “相爷。”

  “出什么事了?”

  “夫人回娘家去了。”

  陆朝云眉梢微挑,侧过身,目光立即捕捉到一抹瘦高的身影,嘴角一勾,几个抬步走近,温润淡雅地开口,“岳父大人。”

  正跟身边官员说话的任清源,当下只觉得背脊凉了一下。自从跟这位丞相大人结了亲,只要他正式有礼地唤他一声老泰山,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

  “陆……”他习惯要称陆相,在接收到对方的目光之后,明智地改了口,“贤婿。”

  陆朝云拱手道:“一直无暇去拜望岳母大人,今日得空,便同岳父一道过府拜见吧。”

  他们这对翁婿之间的疏淡有礼的百官中早已不是秘密,许多人在私下揣测着两家结亲到底其中藏了什么隐情。

  任谁看,任大人都是一副百般不中意这位丞相女婿的样子,再加上宫里那位让人头疼的长公主,这出戏就更热门了。

  “贤婿不先派人回府报个信吗?”入宫认事彻夜未归,他怕女儿担忧过度。

  “娘子一早已经先行过府陪伴岳母大人,小婿拜见岳母后,正好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任清源恍然,“那咱们走吧。”

  陆朝云笑笑,两人坐上各自的轿子,一路向任府而去。

  一下轿,客气有礼的翁婿两人一边谦让,一边走进府门,进了后堂便看到任夫人母女。

  “爹。”

  看着女儿袅袅婷婷地朝自己一福礼,任清源的眼眶瞬间便有些湿润了。自从那天救下这个女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不用人搀扶的站着。

  “好、好,月儿可大好了?”

  “劳爹爹惦记,女儿大好了。”见父亲激动的神情,任盈月的心中滑过一股暖流。虽非亲生,但这关爱却是真切的。

  “小婿拜见岳母。”

  “相爷快请起。”

  “岳母唤我表字逸风即可。”

  任夫人从善如流地改口,“逸风,快坐。”

  任盈月抬眼,正撞上陆朝云的视线,他朝她微微一笑,她立时垂眸避开。

  “夫人,相爷在宫中议事一夜未眠,还是让他先去歇息一下吧。”

  “一夜未眠?”任夫人面露担忧,问道:“可用过膳了?若没有,还是吃点再休息吧。”

  “劳岳父岳母担忧,我在宫中吃过了,现下也不困倦,不碍事。”

  这个时候,任盈月也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宫中议的是何事。会不会又是长公主设的局?

  “相爷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正好我们夫妻也想跟月儿说说话。”任清源不是很给女婿面子的说。

  陆朝云笑了下,起身道:“那小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他眼睛看向一边,“红袖,领我到你家小姐房间休息吧。”

  任盈月微微蹙眉,看向他。在看到他眼中显而易见的戏谑后,眉头蹙紧。

  看着女婿离开自己的视线,任清源才缓缓开口,“月儿。”

  “爹。”

  他神情有些严肃,手指在桌面上扣了几下,才说:“长公主你能避就避,实在不行便自请下堂。”

  她吃惊地睁大眼,“爹——”

  “皇上近来身体不佳,长公主的亲事是他的一块心病。”他说得很隐晦,没办法告诉女儿皇上私下找过他,希望她能与长公主共侍一夫。

  闻弦歌而知雅意,任盈月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女儿会见机行事的,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任清源点点头。他这女儿身上是有秘密的,不过,他不想地问,而她也似乎不想提起,这样也好,如今他们夫妻膝下有靠,而她也有了家。

  任夫人用力握了握女儿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月儿,不怕,任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她笑了笑,没说话。

  ***

  月色朦胧,花木扶疏。

  缓步在银辉流泄的花园,空气中飘浮着花木的清香,夜风带出令人愉悦的清爽,引得纤足停驻裙停摆,螓首微仰,清冷的月光映衬着她娇美的侧颜,如烟笼似雾绕,一身清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声轻叹逸出唇,任盈月低头,探指抚上一朵开得正妍的花。

  “有花堪折真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温润嗓音在夜色中悄然染上了几抹魅惑。

  任盈月没有动,恍若未闻。

  一只手自她身后采出,轻轻折下一朵花,仔细地插入她的发髻,笑道:“月下观美人,美色更深添十分。”

  “相爷。”

  “如此迷人月色,难怪娘子在园中流连不归,便是为夫也有些失神了。”

  听着他带上淡淡促狭的笑声,任盈月勾起了唇线,突然很想知道过世的那位以清正古板着称的老相爷,怎么会教养出这样一个轻狂兼玩世不恭的儿子来。

  看着她唇畔那抹不经意间漾出的笑靥,陆朝云眸色骤亮。这抹笑虽淡却真切的让他欣喜,让他心跳如擂鼓。

  情不自禁之下,他将人勾揽入怀,伸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

  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却让他无法更近一步。

  “娘子——”声音难掩气馁与不甘。

  “这里是花园。”

  陆朝云眸色一冷,放开她的腰身改牵她的手,轻笑道:“夜已深,我们回房歇息吧。”

  任盈月只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他手上一紧,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绣楼走。

  他谨记着姜太医的叮咛,唯有让她成为自己的,他才能心安,如今面对她的首肯,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当两人一起跳入任盈月的闺房中,不约而同地忆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陆朝云伸手将人打横抱起,一边向床榻而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娘子,可还记得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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