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这么说啦!”宋依依看到郑育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马上开口圆场,“是我的错,不能怪育华生气。”
“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郑育华沉着脸说。她打从心底不喜欢宋依依这个穷酸的女生。
就因为宋依依长得很可爱,笑起来甜甜的,所以从大一开始,她便拥有不少护花使者,虽然她都不打扮,家里穷得连学费都要靠着自己辛苦打工才付得出来,依然有一大堆男人喜欢她,她真的不懂,像她这样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喜欢的!
“我没那个意思!”宋依依连忙赔笑脸,“大家都别生气也别再吵了,反正一切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对不起!”她对郑育华慎重的表示,“不然中午的时候,你到学生餐厅吃饭,我送一颗卤蛋给你,当作赔罪。”
她的话一出口,周遭立刻扬起一阵笑声。
郑育华气愤的看着宋依依的笑脸,卤蛋?“宋依依,你是存心在这个时候给我难看是吗?卤蛋?你以为我吃不起吗?”
“不是……”宋依依一愣,她似乎又惹恼她了,她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郑育华总是针对她,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踩到她的痛处似的,“我只是想赔罪而已,若你不想要卤蛋,那看你要吃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请你吃。”
“好,话是你说的!”郑育华不客气的直指她的鼻子,“我要一顿君悦的下午茶吧!”
宋依依一愣,君悦的下午茶?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好吧,那就君悦的下午茶吧!”
郑育华微惊,反而有点意外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宋依依,”她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充满怀疑,“你知道一顿君悦的下午茶要多少钱吗?”
宋依依搔搔头,她跟姐姐去吃过好几次,不过都不是她付钱,所以她压根不知道价钱到底多少,于是她很诚实的摇摇头。
“不知道就不要答应得那么快。”郑育华冷冷一哼。“小心说得出做不到!”
“没关系,只要你不生气,不管多少钱,我都一定会请你!”宋依依很阿莎力的表示,“只不过我真的要先走了,不然要迟到了!老板……”她带着和善可爱笑容对余奕丞点了下头,“谢谢你跑这一趟,等下课我去牵车时再跟你聊喔!”
“好。”余奕丞朝她柔柔一笑。
宋依依一走远,大家开始连声挞伐——
“郑育华,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明明知道依依家境不好,连学费都要靠辛苦打工才能赚到,你竟然还要她请你吃一顿要好几百块的下午茶?”
郑育华不悦的回嘴,“那是她自己同意的,关我什么事?而且下午茶顶多四五百块!老板……”她转向余奕丞求助,“你也看到的,我没逼她,是她自己答应的!”
余奕丞微扯了下嘴角,压根不想撤入这场混乱之中,不发一言的转身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和周遭同学不以为然的眼神,郑育华气愤的用力跺了一下脚,千错万错她全都推到做作的宋依依头上,都是她,害她现在被大家当作是个欺负弱小的母夜叉。
第2章(2)
***
“老板,你的餐点。”宋依依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的微笑,将余奕丞点的餐点送到他面前。
余奕丞对她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正打算要吃,却看到他的阳春面上多了一只卤鸡翅。
“我没点鸡翅。”他抬起头看着宋依依。“搞错了吧?”
本来打算回机车行的余奕丞,突然心血来潮来到学生餐厅,反正午餐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来这里可以解决自己的午餐,还可以看到宋依依,一举两得,更何况她打工摊位的料理实在是物美价廉,连他这个校外人士,有空的时候都忍不住前来品尝。
“没有搞错,”宋依依低下头,对他俏皮的皱了皱鼻子,“是我请你吃的,我们老板娘的可乐鸡翅超好吃的,你尝尝。”
“你请的?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宋依依眨了眨眼,“你替我修车都不收钱,我只是请你吃一只鸡翅膀,说到底,是我占你便宜才对,若你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以后我也不敢找你修车了!”
“哇,你讲得我不知道该回什么了,果然是当律师的料。”余奕丞马上夹起鸡翅,啃了一口,当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看到他的动作,她的笑更甜了。
“天气很冷,还要洗碗、洗菜。”看着她总是笑容满面的脸庞,余奕丞不由得放柔了神情,“手应该会痛吧?”
宋依依侧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老实的点头,“痛啊,可是没办法,老板娘只有一个人,如果我不来,她就忙不过来了。”
这学期刚开学时,她因为一边找教室,没注意到前方提着一大袋水果走过来的老板娘,一头撞上去不打紧,还害得人家好好的水果散了一地。
当时老板娘人好,没跟她计较,后来她听说原本负责员工餐厅这个摊位的单亲妈妈,暑假的时候竟然因为车祸过世,留下了一个老妈妈和一双各读国中和国小的儿女,为了应付将来的生活,老妈妈只好扛起家计,接手学校餐厅的摊位,工作是辛苦了一点,但也因此能让三个人得到温饱。
宋依依好几次到餐厅吃饭,都看到老板娘一个人忙着洗菜煮餐,因为能给的薪水不多,所以请的人都留不住,她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看她又在徵人,她就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份不算轻松的工作,这么一晃眼,也过了半个学期。
看到老板娘正提起一袋高丽菜,宋依依立刻说道:“老板,你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余奕丞来不及回应,宋依依就赶到老板娘身旁,替她提高丽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的身影,绝大部分的人都说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脆弱,吃不了苦,但只要看宋依依一眼,就会明白不应该一竿子打翻一条船。
他机械式的吃着东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家境不富裕,母亲生病也没有多余的钱医治,拖了没几年便过世了,母亲死后,父亲很快又再婚,父亲跟他从来没有真正亲近过,他有一个兄长,而父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哥哥身上,从小不受重视的他,就这么孤单的生活着。
父亲过着他打从心底不认同的生活——母亲死后不到半年,他便娶了一个有钱的失婚女子,对方有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儿子,根本看不起他们父子俩,十七、八岁的他年轻气盛,在学校一直被嘲笑有一个靠女人得到财富的父亲,在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激烈冲突中,他拿烟灰缸砸伤了父亲第二任妻子的独子,这个举动使他们父子的关系决裂。
年纪轻轻的他,一无所有的离开家,过一天算一天,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觉得如果他死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真的在乎,更不会有人为了他掉眼泪……
一想到这,他拉回思绪,看向在摊位里的她,在水龙头下细心清洗蔬菜的隐约身影——
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不单有出众的外貌,还有颗向上勤奋的心,在她身上,他学习到不放弃的坚韧。
家境清寒,求学之路要比任何人都来得辛苦,但是在她身上没有看到半点的自怨自艾,他除了用荒诞不经来形容自己过去的生活,想不出别的词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微敛了下,收回视线,低头快速吃完阳春面,接着站起身,缓缓走向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