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还真应验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老话! 商颢禹愈想愈担忧,他迅速地抬手看了一眼表,十一点十五分,正好够时间让他回家接她去吃午餐再送她到学校。
他立即站起身,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伸手接起电话。
“喂?”
“总经理,您父亲找您。”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爸?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到这里来找他?难道出了什么事吗?“接进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第六章
“爸,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才能找你吗?”电话那头的商远靖没好气的说。
真是的,哪有父亲找儿子就非得一定要等到有事发生才能找的?商颢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将身体靠向椅背。
“最近好吗?妈呢?气喘病没有再犯吧?”
“有没有再犯你不会回来看呀!”一听到他的问候就有气,商远靖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你这个不孝子,又不是还待在美国读书,一个月要你回家一趟有这么难吗?你自己算一算,有多久没回家来了?”
商颢禹将话筒稍稍地拿离耳朵,直到那头的咆哮声停下来之后,才移回到耳旁。
“爸,是你自己答应我,在我三十岁之前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你则会暂时当作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他从容的说。
“没错,我是说过,所以我才会让你在外头胡搞,一会当当修车厂的工人,整天弄得脏兮兮的,不像样!一会坐坐办公桌自己当总经理,最可恨的是还跟老爸我抢生意,你这个不孝子!”商远靖说得咬牙切齿,但语气中又有一丝藏不住的骄傲。
他儿子可是年纪轻轻的,不靠任何关系、不拿家里一分钱就闯荡出今日这番事业,一间汽车修理保养厂,每天生意好到打烊都还有人敲门拜托;一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型企业公司,虽员工不超过十名,但个个都是精英分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合约便轻松的手到擒来,众多企业都极想挖角的。
啧,也不知道他究竟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有办法让他们全部对他死心塌地的效忠……
他承认他也曾动脑筋动到儿子的员工身上去,但最后还是铩羽而归呀,所以……他这个做老爸的,还真是想不以这个不孝儿为傲都不行哩。
“爸,你今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骂我不孝?”商颢禹认真的问。
“当然不是!”商远靖马上否认。
“我就知道。”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我就知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商远靖在电话那边轻哼了一声,这个不孝子,竟然这样说他,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都没对他尽到责任似的。
也不想他从十岁就开始向他争取自由。十五岁便规划好自己未来的人生;决定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到美国读书,然后在三十岁之前尽情享受人生,挑战自我;三十岁以后才要承接他的公司……
“爸,你若不再说话的话,我就要睡着喽。”商颢禹有点纳闷的对静悄悄的话筒说。
商远靖先是轻咳了一声,又犹豫一会儿才开口,“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个女孩走得很近?”
“谁告诉你的?”
商颢禹眉头微微挑高。他还以为爸妈完全对他放牛吃草了哩,没想到暗中还是偷偷地在注意着。
“你知道那个女孩的背景吗?”商远靖没有回答他又反问一句。
“爸,你想说什么?”商颢禹干脆开门见山。
虽然他说过三十岁之前绝不插手家族事业,但那毕竟是爷爷和爸爸辛苦创立起来的,他多少还是得关心一下,当然也包括和它合作的对象或敌方的动作。而爸爸会这么问他,他猜到那绝对和安氏企业有关。
“她是安家的人,你知道吗?”
果然被他猜对了! “当然,我还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动声色的说。
“我想也是,你不可能会不知道的。”商远靖在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之后,才叹息的道。
“爸,你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吗?”商颢禹直截了当的问,“我以为当年你和妈都满喜欢她的。”
“你应该知道我所在意的并不是旖玲这女孩,她很好,真的很好。”他都忘了自从那次告诉她颢禹之所以和她订婚,只是为了帮她摆脱在安家所受的不平等待遇之后,她有多久没再到他们家做客,陪伴他们两老了。她真的是一个很乖,心地也很善良女孩子,可惜……
“只要你和妈不讨厌她就好。”商颢禹轻松的说,语气中有着坚定与决心,他今生是娶定安旖玲这个老婆了。
“你真的要娶她?”
“对。”
“但是当初你在美国的时候不是曾对我说,你只将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看待,等你回国后便要找机会与她解除婚约?”
“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商颢禹没有马上回答,像作最后一次思考,才缓慢地说:“恐怕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该……”
“爸!”商颢禹打断他的话。
“什么?”
“你不必为了我们俩而强迫自己继续与安氏合作。”
以安氏近年来在商场远近驰名的恶名,倘若商氏再与他们签约合作的话,只有被拉下海的份,无一丝好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你若和旖玲结婚的话,对方好歹也算是咱们的亲家。”商远靖口气充满无奈。
“在商言商,更何况安家没有一个人善待过旖玲。”商颢禹冷笑说。
“若他们再次拿出你们俩的婚约作威胁呢?前几年爸可以不予理会,因为你说等你回国后,自会与安家解除婚约,但是现在……”
“我还是会去与安家解除婚约的。”商颢禹突然丢出一句。
“嗄?”
“我还是会去与安家解除婚约。”他重复。
“可是你不是说你已经爱上旖玲那丫头,决定要娶她吗?”商远靖被搞胡涂了。
“当年的婚约,我们是站在同情、怜悯与想保护一个可怜小女孩的立场而提出的,而对方则完全基于商业利益,丝毫没有顾及旖玲的心情。当然,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会懂感情这回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亲口向她求婚,亲眼看她点头答应。”
“但是你刚刚说要解除婚约?”
“没错,解除那充其量只不过是建筑在利益上,毫无丁点情感的婚约,然后再造一个货真价实,充满浓情蜜意,能白头偕老的婚姻关系。”
“看来你非三十五岁不结婚的计划是要胎死腹中了。”商远靖在一阵思量的沉默后,突然轻声笑着。
瞧他连浓情蜜意、这他以前只会觉得恶心的字眼都用上了,可见他中爱情的毒有多深。看来,儿子的佳期不远了。“不只胎死腹中,是早就流产了。”商颢禹也轻笑回应,稍后,他立刻言归正传。
“爸,关于安氏的事,你尽管照着先前的方式去做,别管我和旖玲。至于解除婚约的事,等我‘回国’之后,我会找机会去落实它的。”
除了父母与几个和他交心的好友外,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还在国外进修,未返回台湾。所以即使不小心在路上撞见他,在他视若无睹的应对之下,常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我知道怎么做了。”一顿,他话锋一转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