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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她轻唤他,见他没回应,又唤一声:“王明瀚?睡着了?”

  夜深人静,疲惫的身心加上药效催眠,他很快入眠了。

  辛苦了,我的王子。她为他拉整好被子,盖住那双长脚,把他裸露在被外的右手放进被里,目光始终眷恋在他那张熟睡的俊脸上。

  颤骨上的淡疤是缺憾,却也是生命的印记,见证着他的成长和改变;他一个被放逐的王子,寂寞孤独,纵有满腔心事,又要跟谁说?她让他取暖又如何?她很庆幸能陪伴他走过今晚,她更愿意承担他的一切。

  她终于放纵自己,俯身轻轻吻了那道疤,再抚了抚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颊,最后吻上他的唇,停留了好久、好久,直到屏住的呼吸再也撑不过来,这才满足地嘻嘻笑了。

  哇!亲到她的白马王子了!她干脆坐到地板,将双臂搁上床垫,下巴枕上去,眯着眼睛,继续欣赏王子熟睡的英姿了。

  第8章(1)

  若屏小姐你好:

  很冒昧写这封信给你,因为不知道你的地址,所以请郑老师转交。

  我是王明瀚,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的暑假,我大学毕业到王业电子财务处实习,就坐在你的旁边,你教过我会计,我每天下午都会帮你登记挂号信,印象中你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

  算算时间,你应该毕业两年了,不知道你现在念哪间学校;还是直接出来工作——或者像以前一样半工半读:希望你目前一切顺利如意。

  信里附上八月十五日的报纸影印,你看了就知道闹出事情的男女主角是罗志兴和林秀云。我八月底回公司,听同事说,原来他们婚外情很多年了,一直隐瞒得很好,最近才被李惠君揭发出来,结果闹出了这么大的社会新闻。

  李惠君还说出一仵事,那就是你是被冤枉的。

  当年罗志兴和林秀云以为你撞见他们约会,害怕婚外情曝光,因此设计将林秀云的手机放进你的书包,再由李惠君指认你,罗织罪名将你赶出王业电子。

  当我听到这事时,我很震惊,也很难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跟你说:

  对不起。

  若屏小姐,我真的很感抱歉。首先是王业电子人谋不臧,雇用这种心术不正的员工,严重伤害到你的名誉,如果你愿意回来王业,请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请内部主管恢复你应有的工作权益。

  再来,我要为我当天的傲慢态度,郑重向你道歉。

  我以为“罪证确凿”,我就有权利指责你的犯行。但我忘了,我不是法官,我也没有经过严谨的调查,我甚至没有好好听你的辩白,我只是前一天晚上看到你把玩小海豚,正好又发生这桩失窃事件,便将你对“新手机的好奇心”直接等于“偷来自己用”,这是一个致命的刻板印象。

  若屏小姐,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自己眼睛所见的就是事实,殊不知除了老天以外,没人能做出最公正的判断。然而就算是老天也会捉弄人,袍不是当裁判,而是安排最诡谲可笑的命运,当你以为安安稳稳地往前走时,突然被判出局,再也不能回去原有的正常道路,我想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

  我曾经以为,万事万物皆有他正常运行的轨道,但就是有星球会遭受撞击,远逮地飞出他的太阳系,生命在一夕之间变成虚无,我又要如何在废墟里找回自我:

  我不知道。

  这两年来,我经历了一些事情,我问过无数个为什么,也曾绖想尽办法寻求解答,但我无能为力,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挽回,我就像是不断推着巨石上山的薛西弗斯,再怎么努力推上去,最后还是会滚下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所以当我听到你是被陷害后,我深刻了解到你当时的心情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去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就是想为自己辩白,却没人听,而是直接判你死刑,丢你下去无问地狱,任你怎么呼喊也没用,不是沉沦死亡,就是带着满身伤痕挣扎爬起,在茫茫迷雾之中再为自己找出一条生路。

  我回头想,那时你刚升高三,才十七岁吧,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犹困在自己纠结难解的情绪里,那时的你又是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呢?

  真的很抱歉,我竟是迟了三年才能体会到你的痛苦。若屏小姐,我还是要再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去年退伍后赴美念书,已于月初拿到企管硕士学位,这次回来本想留下,现在决定回纽约工作,信末附上我的e-mail和住家地址,希望能收到你的信,让我知道你的近况。

  敬祝 心怡

  王明瀚

  “现在是福星的机器好,我们要把握这个优势。”萧若屏指示说,“日币不稳,就算做逮汇避险,上上下下的风险还是很大。朱经理,接下来跟日本那边谈条件,一律改美金报价,这点一定要坚持。”

  “好,没问题。”业务部朱经理抽掉日币报价单,再递出一张单子。“黄副理你评估一下,照台中林董的订单要求,会多出多少成本?”

  “嗯。”黄副理快速看过。“至少十万,妹总你怎么看?”

  “林董是老客户,一直都很支持我们,他这回扩厂遇上资金难题,我们是做长久事业的,机器照做,价格不变,但请朱经理一定要告知林董成本上涨一事。”

  “老朱,我给你物料成本变动表,你好跟林董去说。”黄副理说。

  “啊,多谢了,我顺便跟你去厂房,南非客户在问进度。”

  “谢谢两位啦。”谈完业务,萧若屏愉快地起身送他们。

  “咩姐!咩姐!”谢诗燕等两位主管一离开,立刻抱个纸箱过来,兴奋地说:“王顾问寄来的耶。”

  瞄到那个约三、四十公分的正立方体,萧若屏头大了。

  “不是叫你负责拆我的信件吗?拿走拿走!”

  “寄信人是他,收件人是你,这是私人的……”

  “企管资料啦,他以前也寄过,满满的一箱要我做功课,都结束辅导合约了,还不放过我。”

  “可是不重啊。”谢诗燕掂了掂。

  上他企管课的录髟?这么大箱?”

  “啊,可能是光碟片吧,会不会是你去上他企管课的录影?这么大箱?”

  萧若屏赶走小燕,坐回桌前,继续埋头工作。

  “哇啊,这什么?”那边小燕叫得好大声,整个办公室都看过去了。

  只见她不断地往纸箱里掏去,几颗保丽龙球被她掏得跳了出来,最后拿出一个用气泡袋包起来的小盒。

  “生日快乐!”谢诗燕冲过来,指着气泡袋里的小卡片。“咩姐,今天是你生日,王顾问祝你生日快乐!”

  “给我!”萧若屏立刻抢下来,全身都热了。

  “咩姐,快看看里头是什么东西!”

  “咦!说不定是戒指喔。”好几个同事笑咪咪地围拢过来。

  “不可能!你们不要胡说。”萧若屏捧着小盒,不敢去猜想,本想直接丢进抽屉,但没有人接到神秘礼物还能忍耐着不去看,所以她还是以微颤的指头拆开气泡袋,拿掉银色缎带,掀开深蓝色软皮的盒子。

  答案揭晓,一支手表嵌在白色天鹅绒垫上,闪动幽静的光泽。

  “哇!”同事们笑嘻嘻地,看看手表,再看看再也装不了老成冷静的总仔。“妹总喝醉酒,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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