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不起……二殿下抓了我爹、我娘和我弟弟,逼我说出实话,否则便要杀了他们……我不敢再欺瞒,所以全都招了……”鹃儿痛哭,企求原谅。
赵婷玉面如死灰,无言可狡辩。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竟会在此时被揭穿。
“是。在苍山行宫,是我指使鹃儿将晴姐姐骗到小屋的,但那只是想和她开个小玩笑而已,况且她这回离宫,可与我无关。”她将事情撇得很干净。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段子训冷冷盯着她,突然高喊:“来人!”
他一喝,门外又有人带入一名汉子。
一见到那名汉子,赵婷玉立即脸色大变。
“赵婷玉,这人你可认得?”段子训指着那个汉子问她。
“我不认识!我从没见过他!”赵婷玉否认。
“明明是你给我一笔银子,要我将那个姑娘运出宫卖掉的,你怎么、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汉子不满她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罪全由他来扛。
段子训打断他们的争辩,冷声道:“赵婷玉,我已经都查清楚了,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这个人是菜贩吴二,每日一大清早,他都会运送新鲜蔬果肉品进宫;我入狱那天,你一得知消息,立刻找人与吴二接头,要他替你把秦晴运出宫。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逼秦晴听你胁迫、留书给我的。可据吴二供述,你命他将秦晴载到官道上,交给另一辆接头的马车。
说!那辆马车由何人驾驶?你让那辆马车,把秦晴载到哪儿去了?”段子训厉声喝问。
赵婷玉面白如纸,僵立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她本来只轻轻的哼笑,接着哈哈大笑,最后竟成了克制不住的狂笑。
“住嘴,别笑了!”她的笑,满含恶毒与得意,段子训听得分外厌恶。
“我当然要笑,为什么不笑?”赵婷玉笑得前俯后仰,像神智失常似的。“我等着看你与秦晴的下场,已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今天,我焉能不笑?”
“秦晴是何处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对付她?”段子训不敢相信,赵婷玉竟是这种丧心病狂的疯子。
“她何处得罪我?你对她的万般宠爱,就是她得罪我之处!”赵婷玉怨毒地瞪着他。
“本来,我是真的打算与她和平共处的!我不是没有容纳你的妃妾的雅量,只要你不对她偏宠得太过分,一些小事,我可以不去计较。
但,你实在偏心得太过分了,无论什么东西,你全迫不及待的捧到秦晴面前,想讨她欢心;即使我就在你眼前,你也当作视而不见,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赵婷玉情绪已然失控,完全失去以往的优雅与镇定。
“如果你的真那么爱她,就不该答应娶我;既然答应娶我,就该对我公平。你对我的不公,才是我想除掉她的祸根!
明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正妃,可她这个地位卑贱的丫头,却同情我?
最气人的是,她还假好心,伪善地将你给她的赏赐分给我!就是那支金步摇,让我打从心底恨透她。”那分明是对她的侮辱与嘲笑!
“我恨透了秦晴,本以为你被打入狱,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被放出来,所以我骗秦晴说,我可以请我爹上书力保你出狱。
我提出的条件,是她必须自愿留书离宫永远不许再回来。她怕你被诛杀,自然什么都会答应……而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要她得到你。”
“原来你是这样骗她的……”段子训怒意流窜,气急攻心。
难怪那个小傻瓜会受骗上当!
只要有一丝能保他安全的可能,她绝对愿意赴汤蹈火为他争取。
她好傻,实在是太傻了……
段子训眼眶泛红,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无助无能。
在泰晴伟大的爱情之下,他是如此卑微渺小,他怕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比不过她对他的爱。
段子训忍住夺眶的泪,红着眼,直瞪赵婷玉,再次逼问:“说!你让人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没有用,你找不回她的!”赵婷玉哈哈大笑,很是得意自己的恶毒诡计。“因为我已把她转卖给人口贩子,还命令人口贩子把她给毒哑!我还特别吩咐过,把她卖得愈远愈好,让她永远回不了大理!最好卖给淫邪的老头狎玩,或是卖入妓院供人糟蹋——啊!”
从不打女人的段子训,恼火得忍不住狠狠甩她一个大耳光。
“你这恶毒的女人,实在令我作呕!你最好祈求秦晴能够找得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就要你赵家上下所有人陪葬!”
看着段子训狠戾的表情,赵婷玉这才开始感到害怕。“不……”
她颤抖着想求情,只是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
两个月后
房间里传来娃儿哭泣的嘤嘤声,秦晴快步走入房中,温柔地将躺在摇篮里踢蹬手脚的小娃儿抱起来,轻轻摇晃双臂,温柔地摇哄。
“啊,晴儿,谢谢你。”
人正在厅里的吕素梅与王振恺,听到孩子哭了,急忙回到房间里,却发现秦晴已经哄着孩子了。
“真多亏了你,我们这对新手爹娘,轻松多了。”王振恺笑着说道。
秦晴只是笑笑,又低头哄起娃儿。
王振恺与妻子对望一眼,惋惜地轻叹口气。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却被恶人毒哑了。
当初只是基于一时善心,又因为妻子即将临盆,婢女临时病倒,无人照应将要生产的妻子,他才在返乡途中买下秦晴的。
可买下秦晴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捡到了宝。
她不但性子好,手脚勤快,又什么都能做,煮饭、烧菜、洗衣、打扫、看顾孩子,近乎全能……让他们简直像请了三四个佣仆一样轻松。
可相对的,也更心疼她不能说话。
他们曾试着以笔谈,打听她沦落至此的原因,但除了名字之外,她什么也不肯多说。
他们不便勉强,却经常可以看到她望着远方,露出悲伤的神情。
不过,如果她真的不愿回想过去就算了,反正他们与她也投契,就让她一辈子待在他们身边也好,他们会好好照顾她余生的。
或许等过阵子经济状况好些了,再带她去看看大夫,看那病是不是能够治愈。
两夫妻相视一笑,回到厅里继续喝茶闲聊,忽然门外有人敲门。
他们纳闷地对看一眼,猜想会是谁来拜访。
王振恺方辞了官,从成都府回到广州城没多久,还来不及知会亲朋好友,怎么这会儿,已经有人登门拜访了?
他略为整理衣衫,这才走上前去开门。
一开门,他顿时吓了一跳,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大票人。
一名轻装简便、武夫模样的男子上前,客气地抱拳问道:“我们是从大理国前来寻人的,不知你们是否曾收留一位名叫秦晴的姑娘?”
“秦晴?”王振恺一听,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害怕他们便是加害秦晴的那票坏人。“你们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她是——”
武夫还没说完,后方就走来一句衣着尊贵,气度不凡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在下爱妻,因遭奸人陷害,以致流落在外。我从大理、泸州直到广州,一路追查打听,已经整整找了两个月。最后追查到的线索,是她和你们在一起。如果王大人知道她的下落,还请怜悯我思妻心切,务必诚实告诉我。”
王振恺打量那名年轻男子,见他容貌俊美,但神情忧郁哀伤,脸庞相当消瘦憔悴,好像许久未曾好好吃过一顿、睡过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