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的是A型流感,会……会传染,不适合探病。”她不想让黄芳倩接近他。
“会传染戴口罩就好了,怕什么!我身强体壮!”
“但是……”拜托不要接近他!
“我要不要去看他,不用你管吧!”黄芳倩略显嫌恶的蹙了眉,大步走开。
练彤云素手在身前绞扭着,心知就算她没说,虔南屏也会告诉她,要她来照顾他!
因为她是他的“家人”……
而她什么都不是……
***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就连练彤云也常忘了自己在这三天内做了哪些事,她只记得她好几次走到虔南屏家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探望。
就算用秘书的身分去探望总经理,理由也过得去,但是她更害怕若是黄芳倩在场,他会不会迫于无奈,将三个人的关系公开?
他不要她的照顾,不就是怕他劈腿的事实被揭穿吗?
她很想勇敢一点去面对现实,但她是个小孬孬,只敢把头埋在沙子里,不敢去承受现实的残酷!
“怎么一早就发呆?”
温暖的大掌握上她的肩,练彤云转头,讶然看到虔南屏出现。
“你的感冒好了吗?”她惊喜的问。
“好了!”虔南屏拍拍胸脯,“身强体壮,比医生判断的时间还早好。”
“那就好!”她开心的回握他的手,暂时忘了这个男人是属于别的女人所有。
虔南屏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猝然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下一吻。
“我怀念这两片唇好久。”贪恋的拇指摩挲着柔嫩唇瓣。“再让我多吻两下!”
四片唇相触之际,电话煞风景的响起。
“每次都被电话破坏,乾脆我要吻你时就把电话线拔掉算了!”虔南屏十分不爽的低吼。
练彤云安抚他的笑笑,拿起话筒。
“总经理秘书处。”
“练秘书!”营业部经理的嗓音气急败坏的传来,咆哮的声音连一旁的虔南屏都听见了,“给房仲业者的报价是不是你制作跟传真的?”
“是啊,我前天就传过去了。”
“混帐!你怎么做事的?每坪开价少了十万,要是全部卖掉,公司就要损失四亿元了!”
“什么……”天文数字吓得她脸色苍白。
话筒被虔南屏拿走。
“许经理,我是虔总,刚才的事你再说清楚一点。”许经理的吼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虔总?”许经理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但仍难掩怒火,“练秘书将每坪报价少写了十万,若是这次的建案全数推出,公司就要损失四亿元了!”
“目前已经卖出多少?损失多少?”
“还好目前才卖出两户,损失九百多万!”
“你去电更正了吗?”
“我更正了!”话筒另一端的许经理用力点头。
“有更正就好,后续麻烦你处理。”
“好。”
放下话筒,虔南屏陷入沉思。
“刚刚许经理说,我报价少写了十万?”她芳唇颤抖。
“把档案叫出来。”虔南屏冷声命令。
微颤的小手迅速移动滑鼠,点开资料夹内的档案,滑鼠快速滑动,停格在报价的页面。
“真的少写了十万……”练彤云难以置信的掩嘴。
她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你是故意的吗?”
练彤云愕然转头。
“我做了什么,要让你这样整我?”
第10章(1)
“我没有……”冤枉的泪花在练彤云眼眶里打转。
在一起之后,她不只拔掉了诅咒娃娃上头所有的大头针,暗中整他更是再也不曾有过;毕竟她会整他是因为他对她不假辞色,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她又不敢正面冲突,才会私下使暗招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她拚命回想前天她键入资料、网路传真给售屋公司时的情景,是曾发生了什么插曲才让她一时失误。可不知为何,脑中就是空白一片,好像有只怪手伸入她的脑中把那一段的记忆给挖掉了!
之前都没事,偏偏就选在他在家自我隔离的这三天发生事情,让虔南屏很难相信这是巧合,尤其她还“前科累累”!
若是以往性子急又直的他早就冲着她破口大駡,直接摔东西过去了,但她现在的身分不同,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哭泣的样子是这么柔弱无助,他五指紧握成拳,硬是忍住了满腔愤怒。
“一共……损失了多少?”费了好大的劲,鼓起好大的勇气,练彤云才怯怯的开口询问。
“九百万。”他尽力控制嗓音的平稳度。
“九百……”她傻眼。
这么庞大的天文数字,她要怎么赔?她又是否赔得起?
脑袋更为混乱,脑中的电脑反射性的就想计算不吃不喝要花多少年才还得起这笔钱,按键按出九百之后的四个零,又硬生生抹去,不想也无法去面对可怕的现实。
“你先回家吧。”虔南屏突道。
“南……总经理?”回家的意思是……
“明天休息一天,看怎么样我再通知你。”
他的心情浮躁,心知肚明此刻说出来的话不会好听到哪去,她也许无辜,她并未心存恶意整他,她是真的凸槌……
问题是,她从不曾出过这么大的包,他晓得她其实心细,报价少了十万这种事怎么会发生?乾脆少打一个零,这样明显的手法反而可在第一时间被发现错误。
他的话要她休息的意思十分明显了,她苍白小脸上唯一尚存在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去。
她出这么大的错,开除算小意思了,她心底明白。没有叫她赔钱就该感谢老天爷了。
“好……”她抖颤着唇点头,“我先回家……”
小手慌乱的将桌面整理整齐,拿起包包快步离开。
“彤云。”他扬声。
练彤云像被突然拔掉插头的机器人一样僵着身体站着,战战兢兢的等待他的下文。
“路上小心。”虔南屏微弱的话尾有着叹息。
她似乎听到了,那未说出口的再见。
她单手掩着泪颜,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
写着“虔南屏”三个字的诅咒娃娃身上光溜溜的,没有半根大头针,倒是有无数个洞。
那日诅咒他劈腿的泄愤之针,在他得了A型流感的当天,又被她急慌慌的拔出来。
在他在家里自我隔离的这三天,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用着咳哑的嗓音与她天南地北的闲聊,但她心底想着的却是——他是否趁着未婚妻不在的空档才打电话给她?
他不让她去照顾,美其名是不想让她被传染,但事实是怕被未婚妻知道他染指窝边草,才不准她出现?
有好几次她想问他,他对她是不是只是玩玩,话到了嘴边,又狠狠闭上红唇,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是小孬孬,害怕吵架,不敢面对现实,她怕出口的真相会让她难以承受,怕天地在一瞬间崩毁,怕她其实不被爱!
小手用力握着娃娃,肚子的部分早已被她握到变形,她还是没有办法下决定。
她就算没有勇气去质问,也该聪明的晓得该赶紧抽腿离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是可怜,但若已知情却还不放手,那就是自作践!
道理她都懂,但要实行怎么这么难?
她拉过被扔在地上的包包,拿出里头的手机——至少有一件事,是现在的她还做得到的。
练彤云用力的按下数位键,拨进公司的人事部。
***
“南屏!”虔秋江气喘吁吁的奔进总经理办公室,“我听说了,因为练小妹的失误,公司损失了九百万?”
额头抵在互搭十指上的虔南屏抬起头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