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狼解下钱袋收妥,接着抓起上官卿卿的手,将掌中的绣球塞了过去。
“喏,这场比试是你输了,可别说是我不愿娶你啊!”望着她怔忡的小脸,他笑咧一口白牙,“姑娘,那我们就后会无期啦!”
语毕,他即飞身离去。
擂台上,上官卿卿捧着红彩绣球,呆滞的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良久,她揪紧手中的绣球不得将其捏个粉碎,单薄的身子则因盛怒而微微颤着。
她输了……她竟然输了!可恶,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绝对不会!
第4章(1)
这是哪里?
睁开眼,房内陌生的陈设让武大狼猛地起身坐直,却牵动脑上的肿包,痛得他龇牙咧嘴,抚着后脑勺,双目警觉的扫过空荡的房间。
粉色垂纱、琉璃珠帘、雕花门扇、锦绣挂壁……四处可见精致的摆饰,此等富丽的装潢设置,不像一般寻常人家的家宅或是客栈酒楼的厢房。
武大狼纳闷的搔搔后颈,不明白何以身在此地,蹙眉凝思了好片刻。
喔,他想起来了,他被花瓶给砸了嘛!
天晓得他怎么常让些奇怪的东西给砸上,这次的蟠龙大花瓶就罢了,两个月前从沧海办完事搭夜船回中原时,也是在船上被天外飞来的船桨给打个正着。
那一夜的海象汹涌风浪太大,船身几番剧烈摆荡,把架在船桅上几支备用的船浆翻落,不偏不倚当场砸中在甲板上吐得死去活来的他。
倘若不是他多事的抢下招亲大会的绣球,让上官富仁有借口向他要求履行婚事,他断然不会冒死搭上夜船,不顾道义的溜之大吉。
“小子,你既已在众多岛民面前打赢小女又抢下绣球,这规矩可是老夫定下的,老夫身为一岛之主,万不得失信于岛民,更不能让小女受到委屈。不如这样,咱们一码归一码,反皇甫恶君之事,我答应会出兵相助,让你回龙蟠山向刀门门主覆命,但小女的婚事,你是否也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岛主厚爱了,大狼受之有愧怕是配不上您女儿。且这婚事也非咱们说了算,虽说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但在下以为还是先问过上官小姐的意思比较妥当,不然匆促决定婚事对小姐恐怕不公平吧?”
“武护卫这么说不就对了,老夫当然是明白小女之意,才不惜拉下老脸开口,如今你再三推辞,莫非是看不上我上官富仁的女儿,认为小女配你不起?”
“呃,也不是这么说啦,岛主您言重了。在下的意思是……眼前时局混乱不定,四界和朝廷交战在即,不是成亲的大好时机,要不先缓缓如何?”
“嗯……这话也不无道理,只可惜老夫的身子再捱也不过数日,一日不定下小女的婚事一日难以心安,难道武护卫忍心见老夫如此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那、那不如咱们先以三个月为期如何?”
“三个月?老夫愚钝,还请武护卫明言。”
“就是以三个月为期限,待战事平定,而小姐也有足够时间考虑清楚这门婚事,到时她若心意未改也没爱上别人,在下就依约娶亲,岛主您觉得怎么样?”
“好!就依武护卫所言,以三个月为期,也望武护卫届时别忘了这约定啊!”
“呵呵呵,当然、当然……”
当然——当然个屁啊!
该死的,他想起三月之期的约定了!
被船桨砸到后,那一日上神龙岛的记忆变得零散破碎,如今又被花瓶这么一砸,那些模糊片段的记忆又全部拼凑起来了。这到底算是幸还是不幸?
开玩笑,一场招亲大会、一颗绣球、一个岛主不得对岛民失信的诺言,他就得娶个岛主之女回家,这样如何对得起他将来的美好前程?况且天涯芳草何其之多,为了这株带刺的荆棘花放弃整片花林,怎么都不是他武大狼的风格作为。
念在自由可贵、单身价高的原则,他大打太极和上官富仁斡旋一番,最终订下三个月之期,让这桩可笑的婚约有个缓冲。
事后他回龙蟠山时,听闻上官富仁在当晚因病情莫名加剧,就此与世长辞。乍闻此讯,心底油然升起的愧疚懊恼,让他自责不已。
唉,继续失忆的装傻充愣不是更好,为何要让他在这节骨眼想起这宗往事的来龙去脉?如今他想理直气壮当个无心人、负心汉,都名不正言不顺了。
武大狼穿妥衣服套上鞋袜,蹒跚的走出内室。绕过屏风方踏进中厅,赫然见着靠窗的椅榻上,上官卿卿抱着男童坐躺在上头敛目而眠,他一愣,顿时恍然大悟。
是她送他回来的,所以这儿想必是上官府的厢房吧!他想起在马车上,昏头昏脑时,她在他耳边呜呜咽咽说着要带他看大夫,又求着他不能有事。
这女人性子也许冲了点,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倒是……他没料到她连娃儿也一同带回来了。
瞧这情景,想必她是哄娃儿哄到睡着的,而今一大一小睡得好梦方甜。
傍晚的晕黄日光,透过雕花木窗,照在她恬静的面容上,在她发稍和羽睫上染上层层金光,整个人像沐浴在金光下的精灵,别有一番迷人风采。
这女人少了凶悍撒泼的气势,确实挺娇俏可人的。仿佛看上瘾似的,武大狼坐上长榻另一方双臂环胸,静静欣赏起她酣甜的睡容。
她有一双水灵灵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两弯细柳眉、精巧的鼻子和水嫩的丰唇。最特别的,是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恰如其分的点在眼下三分的位置,小小巧巧的,突显得五官更俏、更娇。
这样的五官称不上最美,但组合在她脸上,整个人就是亮眼起来,尤其是她生气时双颊染上的红彩,将整个人衬得更娇美俏丽、灵气生动。
视线再落回她微启的唇瓣,那水嫩的丰盈感仿佛在诱惑着,让他不断靠近。
比武招亲那日,她吻过他的,或许那称不上是个吻,但当她唇瓣贴上他的时,那水嫩弹性的触感依旧清晰深刻。
也许就趁四个无人的机会,碰那么一下下就好,反正她还睡着,不会知道的……
喉咙咕噜一声,咽下紧张分泌出的唾沫,武大狼脸不断的压近,近到能感受到她喷拂在他脸上的轻浅呼吸,就在两唇相接之际,睡梦中的上官卿卿仿佛感受到男人压迫的气息,倏地弹开眼皮。
“你、你干嘛?”
眼前放大的男性脸庞吓得上官卿卿杏眸圆瞪,身子猛然往后退的抵在椅背上。
他他他他……不是想偷亲她吧?
企图偷香被逮个正着,武大狼尴尬的退开身,脸色一正,睨了眼上官卿卿,手比着她怀中的男童借口说道:“把孩子给我,你这样不好睡。”
见鬼了,他是鬼迷心窍不成,怎么会想吻她?不会真对她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愫吧?!不行不行,想来就觉得可怕,武大狼不禁打了个冷颤。
上官卿卿将男童递了过去,先打破凝窒,“你后脑上的伤还好吗?”
“还好,大概过个两天就消了。”伸手摸着脑上的包,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喔,那就好。”话题终止,气氛又继续沉闷起来。
上官卿卿自讨没趣的低头玩起发尾,武大狼则继续拍哄着男童,两人不时尴尬的互望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调开。
她和他吵吵闹闹怒言相向惯了,如此相安无事平心静气的交谈虽然不错,却很别扭又不自在。上官卿卿犹豫了半晌,睇了眼他怀中的男童,又起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