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拓?”梁夙霏惊讶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能,他不可能到这里来找她!
啊……可能是要谈离婚的细节。
但是,他没必要亲自来啊?
“真的是你老公?”黎致的惊讶不亚于梁夙霏,有没有这么心想事成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这男人居然自动送上门来找骂挨。
太好了!
梁夙霏没听见黎致的问话,一颗心因丈夫的到来而心神不宁,仓皇地盖上便当盖就急忙离开办公室奔往卖场。
黎致见她脸色发白立即随后跟去,以保护人的姿态,就怕柔弱的她再遭“前夫”欺负。
第2章(2)
梁夙霏推开通往卖场的拉门,远远地便看见站在入口处附近的雷拓。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墨绿色西装、驼色长大衣,英气挺拔的外貌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光是站在那儿,无须言语便已够慑人心魂。
梁夙霏仿佛回到第一次在“查宁手工坊”见他的情景——
当他推开店里的银色金属大门,像带来一阵旋风,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卷过去,熟识他的店员殷切簇拥而上,不认识他的顾客也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一双深邃的黑眸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俊美的五官教人不自觉屏息凝视,两道飞剑般的浓眉微蹙,更为他添上几分神秘的魅力。
除了电视电影里的主角外,梁夙霏不曾近距离见到如此好看,好看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男人。当她听从店长指示,到后方置物间找出他订制的鞋并为他试穿,一直到此时,她都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心跳有多快,脑袋空空,只记得问他穿起来合不合脚,那模样,肯定很傻。
她以为他是明星。
对他,她除了惊叹外并无其余想法,因为清楚和他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任谁也意想不到后来她竟成为他的妻子。
“怎么来了?”梁夙霏走到雷拓面前,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稳的音调说话。
而在说话的同时,她耳边隐约可见站在不远处的同事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低语着——
“真的是她老公……怎么可能?”
她并不以为意,因为自她嫁给雷拓后,只要两人一同出席公开场合都无可避免会看到、听到这样的疑惑。
女人们总是不相信雷拓的妻子竟如此,却又好奇她用了什么手段抓住他的心?
天晓得,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后天是叔公九十五岁寿诞,还记得吗?”雷拓说着,一边打量站在眼前的妻子——白衬衫、牛仔裤、扎着马尾,未施脂粉的皮肤白皙清透,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般青春亮丽。
以往她在家总是规规矩矩的穿着香奈儿套装,一丝不苟地将头发梳至脑后,起码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他喜欢她现在的打扮,轻松自在。
“当然记得,送给叔公的礼物我已经买了,管家知道放在哪里。”那是她离开雷家前就已准备好了的。
即使婚姻已名存实亡,但她到最后一秒仍尽职地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叔公昨天还特地叫看护打电话来,要我们早点到。”叔公年岁已大,记性一天比一天糊涂,有时连人跟名字都记不得,奇怪的是他特别喜欢梁夙霏,特别牢记着她。
“可是我……”她为难地说:“我上班到晚上八点,而且,也不方便……你帮我跟叔公说,祝他身体健康……”
想必此时雷家上下都已知道他们的事,在这敏感的时间点再参加雷家的聚会实在很尴尬。
“有什么不方便?虽然会有不少企业界大老来拜寿,但大部分还是自家人,你都见过的,跟以前那些家庭聚会没什么不同。”
“这个……”她简直哭笑不得,是他神经太粗,还是记性太差,难道忘了她已经搬出来,两人正在“协议离婚”中。
只是他的律师迟迟没有带要签署的文件来,害得两人现在的关系处在很奇怪的状态。
“小霏,有什么问题吗?”黎致这时突然插身进来,一手搭上梁夙霏的肩,两眼真瞪着雷拓,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她,颇有保护者的架式。
原本她只站在远处看,但注意到梁夙霏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担心她丈夫担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立刻挺身而出。
这女人太软太好欺负,而那男人一看就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换个说法是被宠大的,看不懂人家的脸色。更总而言之,就是——白目。
“没事……”梁夙霏对黎致笑了笑。“一会儿就好。”
“你是谁?”雷拓瞥向黎致,对她那种来势汹汹、带着敌意的姿态很纳闷,而且直觉就不对劲。
“噢,这位是黎致,我们超市的老板。”梁夙霏为两人介绍。“这位是……我前夫,雷拓。”
雷拓听到她说的是“前夫”两个字,觉得很不舒服,同时也恍然大悟,原来她的“不方便”是指这个。
“夙霏后天要请假。”雷拓突然霸道地替妻子发言。
他接受她搬家、出来工作,但在他还没签字前,他就还是她的丈夫,不是什么前夫。
这几天他反省自己,婚后这几年因为心头还留有一个女孩的身影而冷落妻子,对她太不公平,而她因为得不到丈夫的关爱,寂寞无助,转而投婆婆,希望借此被这个家庭接纳,这做法并没有错,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地雷罢了。
和应天爱分手也快四年了,她没再和他联络过,所有他们共同的朋友也没有她的消息,她够狠心、够绝情,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而他至今仍难以忘怀。
这场婚姻里,梁夙霏是无辜的,他亏欠她。
现在,他打算驱逐心头那个身影,将心拉回到婚姻,善待他的妻子,所以,他并不打算离婚。
“欸……我没有……”梁夙霏一阵错愕。
雷拓过去很少过问、干涉她的事,更别提擅自替她作决定,他虽待她冷漠,但十分尊重她,所以这行径实在太唐突。
“后天星期六,店里很忙,不准假。”黎致接收到梁夙霏的讯号,立刻回绝。
“员工家里有事,连假也不准请?”雷拓挑起眉,确认这个女人对他有“敌意。”
“那要看是她家里,还是你家里?而且,我没听见小霏跟我说‘家里有事’。”黎致皮笑肉不笑地答,言语中提醒他梁夙霏是独立自主的人,不需要别人代言。
“我家里的事就是她家里的事。”他眯起眼,显露不悦。
换作平常他是不会和女人计较,就是遇到粗俗不可理喻的人也顶多一笑置之,可黎致那只搭在他妻子肩上的手让他愈看愈不舒服,连带的,她说的话听来也就变得刺耳。
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不是lesbian吧?
“她请假可能会丢了工作,没工作就没收入,你养她?”黎致故意刁难。
这个男人,都已经要离婚了还不忘把前妻榨干,家里有事就来找她,当她是免费的菲佣吗?!
黎致不知前因后果,单从梁夙霏的表情和雷拓的强势得到以上结论。
“我养她有什么难的?”他觉得黎致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夫妻间的事轮得到她来多嘴?
不过是一份工作,能有多少薪水,还担心他养不起自己妻子?
“厚厚……养一个人是没什么难,”黎致嗤之以鼻地冷笑。“但是,你以为对待妻子只是让她吃饱穿暖就够了吗?”
想必这个男人以前也是这么“财大气粗”地控制梁夙霏,难怪她来应征工作时会显得如此窘迫,如此缺乏自信。女人,只要在经济上无法自主,必须仰赖他人,人格也就无法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