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君颐望向雷明彦,眼中笑意盈盈,她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但雷明彦只是淡然一笑,“谢谢各位的关心。”
他望了保全一眼,立即有人上前挡驾,幸而名歌手此时抵达会场,记者又转移了目标,一窝蜂地拥上去。
贝君颐起先觉得有些失望,但她素知雷明彦不喜欢在媒体前谈论私事,也就不放在心上。
两人在服务人员引导下,先至休息室稍事休息。
雷明彦察觉领带似乎有些歪了,完美主义的他便解下领带,对着镜子重打一次。
“明彦,刚刚那个记者问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
“你知道我不回答媒体感情问题的。”
“如果是我问呢?”
正在重打领结的雷明彦忽然停住动作。
贝君颐从镜中对上他的注视,脸蛋微微一红。
“君颐,我接下总经理的位置才两年,实在是没有余裕去想那些。”
“或者,我们可以先订婚……”她声明:“我不要隆重的排场,只要找一天,在双方家长见证下,办一个低调简单、小巧温馨的定婚宴……”
“你该知道,我们俩的婚事是不可能低调的。”两大企业的联姻,不管是多保密,也会是媒体炒作的话题。
“但是……”
“君颐,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好吗?”他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耐。
他轻易的将问题搁下,那么无关紧要,竟是让她有些刺心。
她默默细数,自十九岁与他交往,也已整整十年了!她不曾有过别的男友,他是她的最初与唯一,尽管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但她见过弟弟一苇对乐睇的无微不至、怡文与元朗的相知默契,以及露琪与韩兆堂的如漆似胶……而她呢?
“我明白,你总是以工作为重的。”
“只有这阵子比较忙。”
“忙到出差一星期,连通电话也不打吗?”她一直不想说,但她终于还是说出口。
他伸手拉过她,但她忽然抗拒起来。
“不要!”
“君颐!”
他将她紧紧圈住,不顾她的挣扎。
她伏在他怀里,眼眶红了。
她受伤了,她不是没有脾气的!打从十九岁那年,她将自己一腔感情全托付予他,她就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爱恋着他,眼中只看得见他的存在。
她是很任性的,一直是很任性的,她想要他陪,想要有更多时间的相处,想要占据他的思绪……她是非常任性的,可是,她知道他喜欢柔顺的女子,便极力压抑自己的任性,他说东,她绝不往西;她知道他永远是工作优先,所以从不敢耽误他的工作……可是,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却抓不住他的心?
她始终觉得,他待他怎么像是隔着一道墙?
“抱歉,这一星期冷落了你,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雷明彦贴在她耳际低语。
贝君颐向来不肯示弱的,这一刻却是泪光盈然。
“你爱我吗,明彦?这几年你不再说你爱我了,你变心了吗?”
“不是的,君颐……”他轻轻抚着她丝般的乌发,涩然低语:“因为我明白爱情里有更大的责任,所以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轻易的说出口。”
“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听你说。”她的声音里,有几许酸楚。
雷明彦叹了口气。
“我爱你。”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贝君颐心多暖了。
其实,她要的只有这么多。
不要玫瑰不要华服,只要他亲口说爱,她就甘心臣服。
她满足地拥紧了雷明彦,只凭这一句话,她可以忘掉过去一星期以来的委屈。
但雷明彦的目光,却别向他处,在无人看见时变得幽暗了。
第3章(1)
“……对,我愿意接下这份工作,”雷昀希坐在窗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烟,目光迷离,“好,知道了,一周后,我会到日本与你们会合。”
挂了电话,他猛吸了一口烟。
窗外,月华如练。
终于,他要离开这里了。
对他而言,这里从来就不是他的家。
在这个家中没有人待他不好,即使在他小时候宋心怡也不曾虐待他,她对他只是冷淡,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外来者”,从未被真心接纳。
他的存在像是要提醒家里的每一个人,他父亲年轻时的荒唐与错误,一个不名誉的旧伤口。
严格说来,雷明彦或许是家中唯一对他有些温情的人,反倒是他执意与他生分。
有时他倒宁愿雷明彦对他冷漠些,这样他就可以无所顾忌,至少……对于贝君颐,他就可以不要退让。
贝君颐,这个名字,再度扯动了他。
他要斩断这十年的感情,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了结的。
方按熄了烟蒂,手机却响起。
他拿起一看,竟是贝君颐。
他们有彼此的电话,却是从来不曾拨通过的,怎么,偏偏是今天……
“喂?”雷昀希接起。
“嗨,我是贝君颐。”
“贝大美人怎么想到要打电话给我?”
他嘴上说得轻浮,但其实心跳得剧烈。
隔着电话,听着他轻松的口气,贝君颐纵使心中有点酸,也不由强颜道:“有没有时间,带我到夜店见见世面啊?”
“我以为夜店应该是有非常喧闹,震耳欲聋的音乐、偌大的舞池,怎么这里和我想像的一点也不像?”贝君颐随雷昀希在沙发区落坐后,忍不住抱怨。
雷昀希带她来的地方,是标榜顶级私人空间的夜店“Lotus”,装潢豪华,虽消费昂贵,但隐密性高,出入者多为名流或艺人。
雷昀希像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接待他的态度万分慎重。
“我怎么敢带你上那种地方?你这张脸走到哪都会被认出来,带你上夜店,只怕令尊要骂死我!”
“你少乱牵拖,你明知道我爸是个很开朗的人,他才不会因为这样就骂你!”她笑骂。
“好吧!其实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想跟你一同出现在夜店里……”见她张口像要骂人,才赶紧接下一句:“我怕我一整晚都在替你挡苍蝇。”
贝君颐这才笑了出来。
“所以你才硬要我‘变装’?”
“没错。”
他笑看着她的打扮——此时贝君颐戴着他的男用棒球帽,帽檐压低,几乎遮去半张脸庞,原本脸上还戴着雷昀希的大墨镜,因为怕在夜店里戴墨镜反惹人注目,所以在进来后摘下了。
“这里有酒有音乐,你不是想见见世面吗?随你想见多久我陪你待多久。”他将酒单递给她,“来,想喝什么尽管点!”
贝君颐意兴阑珊地点了杯“大都会”。
“这种夜店有什么意思?我还指望你带我去猛一点的地方,像是有钢管舞的啦,第三性公关酒店之类……”
“嘿,”他定睛望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贝君颐一怔,她一点也不知道,雷昀希是这样敏锐的人。
“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她强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点消沉。”
“和雷明彦有关?”
贝君颐默然。
果然如此。雷昀希自嘲地想着,能让她这样消沉的,除了雷明彦还会有谁?
“你们吵架了?”
“不是……”她起先有些犹豫,但仍是问出口:“你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吗?”
雷昀希挑了下眉,“你怎么会问我?他的事你向来最清楚。”
“我打他的手机,他的手机关机。”
“是不是在开会?”
她涩然一笑,“有人在周六晚上九点开会的吗?”
“我来打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