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出去。”他抬头看见她眼泪婆娑的模样,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样的难受。
这会儿,情况更诡异了,他能清楚察觉到……他的心居然比头还要痛!
她倏然起身,掉头离开。
该说的,能说的,她全都说了。要信不信随他好了!她再也无法留下来承受更多伤人的言行,他那双冰冷又充满质疑的眼神,就想冰刀一样锐利、残忍。
“最后一件事。”她擦干眼泪,吸吸鼻子,愤慨地朝他大喊——
“霍定权,你当鬼的时候比当人的时候可爱多了!”
砰!
门开了又开,办公室内恢复一片寂静,他心上却散开一圈圈涟漪……
第9章(1)
头很痛。
她说的那些话,不断在他耳边迥绕。
敢情,程朵乐真是个听话的员工。他要她以后不要随便出现在他面前,她这半个多月就真的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起她在医院里无惧保全阻扰,每天都试图突破重围要见他一面的积极态度,现在到了同一家公司里,不过隔了几层楼,他偶尔还会在各楼层间走动,却再也没有看过她的身影。
霍定权也觉得自己真的有病,明明想到她就头疼,下令要那个女人滚得远远的,心却屡屡受她牵引,不自觉思索着她疯狂的言行,在行进间搜寻她的身影,甚至把她的的人事资料调出来看了好几遍,仿佛在研究什么秘密难解的资料。
半个月来他忙碌工作,紧凑运动,那个女人的影像却总有办法见缝插针,教他防不胜防,一闪神就惦记着她的泪、她的怒,却不懂那些究竟与他何干!
这日,他终于在中庭旁的走道遇见她……
怪了,为什么连这一幕也令他觉得似曾相识?
程朵乐看到迎面而来的男人,脚步顿了下,直觉想闪避,但想想反正看到他的机会不多了,又继续向前走,主动点头打招呼。
“你说的那些事,我还是想不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向她说明这件事,口气比之前缓和许多,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觉得凶她是种罪恶。
“无所谓,想不起来……就代表那些事情不重要。”她反应不大,语调平平,最近终于了解到希望越大,失望愈深的道理。
那天被他赶出办公室后之后,她不是没想过再去找他,再试着唤起他的记忆。
很巧,每次付诸行动,都正好撞见那个杨芝懿来找他,再不然就是看到那个女人和他走在一块儿,有一次还大方地挽着他的手……
她都告诉过他要他小心那个女人了,他却执迷不悟,和那个女人走那么近。
她愈看愈难过,愈想愈悲哀,满心的酸楚逐渐腐蚀了她的自信与乐观。
再多说,好像她真的是不安好心的坏女人,处心积虑要破坏别人的恋情。
再多说,她又要面对他毫不留情的质疑,被他当成满口胡言的女骗子。
她的心伤痕累累,才发现自己原来不如她以为的坚强,几次视线模糊,才惊觉自己又为他哭了。
她,受够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这几天为了防止心痛,她还是很努力躲避与他相遇的机会,但耳里还是能听到有关他和那个女人的消息……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留意到这里并不是她工作部门的楼层,也没放过她脸上悒悒不乐的神情。
她的不快乐,莫名拧绞他的心,好像是他犯了什么伤人的罪过一样难受。
“我刚刚到人资部办离职手续。”她诚实地答道。
“离职?”
“恩。”看着他实在太痛苦,她不想继续自虐,而且一直呆在这里,她怀疑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他。
“执行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拘谨而疏远地道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无敌勉强地撑起一抹“苦中作乐”的笑容。
“对了,听说你和杨小姐要结婚了,恭喜你。”
他怔了下,看着她双颊微微颤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听谁说的?”他的口气有些不悦。
“大家都在传,已经不是秘密了。”公司里那么多双眼睛,大家都看到那个女人最近常在他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状似亲密。
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肆渲染了几层楼,她想不知道都很难。
她绕过他,黯然神伤地往前走,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太难过,难过也没有用。
怪只怪她当初人不爱,偏偏爱上一缕幽魂,如今她的爱情也像虚晃一招,昙花一现。
罢了,如果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真能快乐,她也不会诅咒他不幸,她会祝福他……
当初期望他醒来,就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我没有要结婚。”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她愣愣地回头。
是他在跟她说话?还是她幻想的耳鸣?
“不管你是从哪里听到这消息,那都不是真的。”他郑重澄清,自己都不晓得哪来这个莫须有的谣传,唯一的反应是不希望被她误会。
虽然,她误会又怎样?
但是,他莫名其妙……就是在意这女人的感受,不想看见她像天要塌下来一样难过,因为他也不好受,心里又有股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的冲动。
“喔。”她钝钝地应了声,再一次转身离开,想不太懂他何必要特别跟她解释,不过还是有些开心。
但开心不到三秒,心里又是一声叹。
现在不结婚,又不代表以后不会结婚,他们俩继续交往下去,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总之将来就是会和其他女人永结同心,把她忘光光。
唉,她愈想头愈低,乐观的细胞大概都被消磨殆尽,现在真是想什么都很难有希望,眼前一片黯淡。
“走路怎么看着地上?”霍定权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替她担心。
方才听到她要离职的消息,非但没有摆脱麻烦的轻松,反倒有种怅然若失、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快。
而且对于她走出中庭的这个画面,竟也意外的熟悉!甚至是心里那股想追上去拉住她的心情……
好像他过去也曾站在这里,舍不得某个人离去。
是谁呢?他看着自己的手,却想不起自己究竟想抓住什么。
可是他真的好像有个非常想握在手中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该死!
他咒骂着如鬼魅般纠缠的疼痛,急躁地走回办公室。
办公室桌前,秘书送来一叠待签的公文,他翻开第一份审阅——
“有听说我快要结婚了吗?”
“呃,是,有……恭喜执行长。”秘书不太习惯上司和她聊私事,慢了半拍才贺喜。
“那是谣言。”他浅皱眉,显示对此事的不悦。连他身边的人都这么想,怪不得其他人会误会。
“蛤?”秘书没料到是这种回答,让她的那声恭喜变得很尴尬。
“如果有人问起,就这样回答。”他签完文件,随口交代。
“是。”秘书很清楚,老板会提起的都是工作,没有随口说说这回事。
当天下午,执行长没有要结婚的八卦消息,再次传遍各个楼层……
隔了两天,杨芝懿又约霍定权吃饭,照例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打扮,像只花蝴蝶般飞进公司。
电梯到达他上班的楼层,一开门却先看到霍世保。
“嗨。”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他看看四周,把她拉到盆栽后的角落,以暧昧的姿势将她压在墙上。
“他一醒,你就忘了我的存在?”这阵子,她很少跟他联络,却很常进出霍定权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