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五娘讷讷的喊。
“不是说要叫我的名字吗?”真呆,云药伸手在五娘的额头上轻敲一下,亲昵的仿佛是在面对自家姐妹。
“云药,你为什么要帮我?”五娘不解,如果云药喜欢易天煦,就不该如此费心医治她,那些替她除疤的药,光看色泽和香气就知绝非普通药品,可云药却毫不在意的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吝啬。
“影后陛下、影后陛下,不好了!”云药还未回答,外头小厮着急的敲门,力道之大,把门都撞得格格作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怎会这么紧张?五娘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陛下,陛下被乌城的反叛军抓了!”
***
五娘僵硬的坐在龙椅上,天合王朝的规定是,当皇上不在时,皇后是要代为管理所有的事,但她只是一径沉默着,下头的大臣则是七嘴八舌的吵开了。
“我们应该听影后陛下的指示。”
“你看影后陛下自己都错愕得回不了神,现在的情形应该要请王爷来主持才对。”
“王爷是不能摄政的,这是天合王朝的规矩。”
“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皇上可是在那些叛军手中啊!不赶快把皇上救出来,怕会凶多吉少!”
“我觉得应该开战!把叛军一举剿灭。”
“我不赞成,要是叛军狗急跳墙,对皇上不利该怎么办?我们应该先跟他们谈谈。”
“我也赞成开战。”
“谈?要是他们根本就是想威胁我们,这件事让大陆上其他国家知道,天合王朝的地位何存?”
“但是你不顾皇上的安危了吗?”
“皇上的安慰当然要顾,但也不能忽视国朝的地位被威胁。”
五娘愣愣的,仿佛在场的事全都与她无关——他被抓了、被俘虏了,可能会被杀,他是不是正受着与她当初那般的酷刑?
要是他死了,她就能得到自由了吧?她再也不必困在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宫里,待在这里仿佛时刻都是在提醒她过去是多么的愚蠢。
这样对她而言,是好事不是吗?
“我认为应该把皇上的安危摆第一。”
“那你是认为天合王朝的威望一落千丈也行咯?”
所以……如果她继续保持沉默,就再也不用看见他了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又有什么不对?”
“唉!你们先别吵了,现下连个能拿意见的人都没,还是请王爷来吧!”
“天浪王爷现下人在领地,不可能马上赶来啊!”
“所以还是我说的,现在马上领兵出征,趁他们还没警觉前,一举剿灭敌人,把皇上救回来。”
五娘僵硬的坐着,恍惚的看着远方,她听不见大殿上的混乱i青年宫狂,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神落着的正是乌城的方向。
***
“娘娘,让奴婢替您梳头吧!”宫女拆开五娘的发髻,小心翼翼的把柔亮的发散下。
“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五娘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又要陷入沉思,倏地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她的眼神闪了闪,看向来人,飘忽的眼神注入了一点风采。
“爹,你怎么来了?”见到杰煞,五娘是欢喜的,她很想见见爹,很想离开这里,可又觉得胸口好像压着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开心不起来。
“我带了个东西给你。”杰煞走上前,把一个小布包递给五娘。“其实它早就是你的,只是我想之前的你,应该会不愿受吧!”
“这是……”五娘打开布包,瞬间愣在当场。
布包中是块黑得发亮的令牌,触手冰凉,好像金属,但又轻的如同木质,上头苍劲的字体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罗字。
“爹……这是……”五娘瞠大眼,不敢置信。
“这是门主的令牌,早在一年前,长老已私下交给我,要我转交给你,一旦皇上有难,你就是下一任门主。”
“但那时我早已没了武功……”五娘错愕的看着令牌。
“罗门从来不是因为武功来选门主的,长老说你是黑暗中人,总有一天会回到黑暗中,他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确定你是这世界的佼佼者,即使你是一抹影子,也会是王的影子。”她与皇上注定是一体两面,无法分开。
“我不要!”五娘愣了半晌,忽地发狠把令牌往地上一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杰煞沉默的看着五娘的动作,没有阻止她;令牌在地上转了两圈,清脆的地落地。
“师父!你明知道接下罗门门主的意思是什么,为何还要我接?”
“罗门门主必须与君同在,永远不离不弃。”杰煞低声沉吟。
对罗门而言,一般门众还可选择离开,但只要是门主,就永远不能离开他们所效命的主子。
“师父明知我恨不得离开他,为何还要拿这令牌给我?我是不可能接门主之位的!”还以为师父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师父明知道她是如何痛苦挣扎活下来的,为何还要这么做?五娘气得双眼通红,忿忿的朝杰煞喊着。
“小五,他变了,皇上已不是以前的皇上了。”杰煞低沉说道:“那日你为了田猎之事与皇上起争执,而后昏死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怎会忘记?发现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她当时的心情有多恨,有多泣血?
“在你昏迷的那天晚上,皇上带着乐寒微服出宫来找我。”杰煞永远忘不了,那天雷雨交加,当他开门时,外头的那人狼狈的让他认不出来那是永远高高在上的男子——
那时的他,满脸都是水滴,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杰煞,救救她!”易天煦一冲进门,就抓着杰煞的肩膀不住的摇晃,双眼布满血丝,看来一夜没睡,是连夜快马加鞭而来。
“陛下……”杰煞从没看过这样的易天煦,一时竟无言以对。
“真要把她逼死了……”放开杰煞,他抱头如同困兽般在室内转来转去,不停喃喃自语。
“属下早就跟陛下说过了……她已不能再回到宫中,可陛下却一意孤行……”看着如今的易天煦,杰煞也只能无语叹息,他可以想到小五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怪不得她,是皇上咎由自取。
“她现在不停的发高烧,梦中不断的流泪,连东西都不肯吃,朕该怎么办?”易天煦简直快要疯了,她不停的呓语、不停的哭泣,连梦中都现在深沉的哀伤中,药也不肯喝,想逼她喝,她就该呛得连同鲜血一起呕出。
“陛下真想知道如何救她吗?”看着易天煦脸上的哀痛,杰煞心中也为之震动,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他从不把情绪彰显于外,可五娘竟能把他逼到如此境界!
“是的!告诉朕,你曾救了她一次,你告诉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想继续活下去?”易天煦欣喜若狂的冲上前,抓紧杰煞,手的劲道甚至无法控制。
“放了她,只有这样,她才能活。”杰煞一字一句说着,深沉的眼瞬也不瞬的看着易天煦。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易天煦仿佛遭到雷击,踉跄的后退两步,身上被瓷器划上的伤口因雨水渗入而疼痛着,但他却恍然未觉。“杰煞,天下人都说朕无心,没错,朕之所以能得天下,正是因为朕的无心。”坐在椅上,把脸埋入掌内。
杰煞没说话,一如过往,只是安静的听着。
“但是朕现在有心了,她就是朕的心,要朕放了她谈何容易?一个人没了心,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