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间房子只有她,也是这么空洞,却从来没像此刻这样让她寂寞得想哭。她想去日本的想法,真是太自私了吗?她想追逐的梦想,是否已经成了奢望?
她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算想去找人、想去追他回来,却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难道她还能学他找她时那样,像只无头苍蝇地瞎撞吗?
突然,原本漆黑一片的客厅里灯被开得大亮,令她一时不能适应,眯起了眼。朦胧的目光中,她仿佛看到那个抛下她的男人,远远地向她走来。
她在做梦吗?他不是丢下她走了?
“巧曼?你在家为什么不开灯?”穆尔松没好气的问,脸上神情还是跟昨天一样难看。
“你……你回来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下他的脸,接着如释重负的露出像是要哭了的表情。“我以为你搬走了……”
“我是搬走了。”瞧她原本不对劲的神色,听到这话后更是变得铁青,他叹了口气,终于放缓了脸上的线条。“但是我又回来了。”
“你不是要丢下我吗?你不是想让我尝尝你曾体会过的恐惧……”她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脑袋还没能转过来。
“怎么可能?我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怎么可能会故意让你去体会?”他轻捏了下她的脸,以示惩罚。“你不是要去日本了?我当然要搬走啊!我可没办法住在充满你气息、却没有你的地方。”
“你愿意让我去日本?”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一点光彩。
“当然,我可是挣扎很久,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才做出这个决定。”即使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及不甘心,但最后也只能化为无奈。“我的理智上知道你说的对,我不能自私的绑住你,不能总是让你协助我完成我的梦想,而让你牺牲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也应该支持你的梦想。”
他过去就是太忽视另一半的需求,只重视自己,才会搞砸了一段婚姻。这次他学乖了,懂得凡事退让一步,不只为自己想,也重视对方的想法,两人才能走得长久。
他手上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突然坐在她向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我帮你准备了两件大衣。接下来是冬天,日本纬度高、天气冷,你不要着凉了。还有这里是国际电话卡,你随时可以打电话回来给我。这一小袋是电脑视讯用的网路摄影机和麦克风,你想我和小东东的时候,记得和我们连线……”
听着他叨叨絮絮,卓巧曼的泪水忍不住浮上眼眶。以前她一起觉得自己爱得比他深、比他久,可事实上,他的爱和关心从这种简单琐碎的小事就可以看得出来,根本没什么高下分别。这当下,她感到被爱的自己好幸福。
“还有这个。”穆尔松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锦盒,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看到里头精致高雅的小钻戒,凝聚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在他眼中,她落下的晶莹泪珠,比钻石更闪亮,更动人。
“我要先把你订下来。”他不由分说,有些强硬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不准你拿下来!免得小日本鬼子乘虚而入,知道吗?”
卓巧曼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说她绝对不会拿下来,又想说她不可能移情别恋,然而什么话到了嘴边,全被激动的心情搅得说不出来。
她索性搂住他的脖子,深情地献上一吻。
带着泪水的吻有种感激奉献的味道,但穆尔松并没有猛烈的索求,而是像一缕清泉般,柔柔地、呵护地吻着她。他轻轻的捧着她的脸蛋,像捧着珍宝似的。
这一吻很清晰的传达了他对她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珍惜。
有过一次婚姻的他,对于情感更加的看重,所以只要他说出口,就一定是十分坚定的感情。
他会等着她回来。
第8章(1)
卓巧曼一到日本,马上展开一连串的课程和训练,她每天出门、上课、回家睡觉,日子单调却很充实。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后,时序进入隆冬,总公司的训练中心在东京靠海的台场附近,天气更显湿冷,每每穿起穆尔松送的羽绒衣时,她就会想起被他拥抱的感觉。
夜晚,她一个人在异乡踏着月光、迎着冷风回宿舍,那种寂寥萧瑟的孤独感,没体会过的人恐怕很难了解。
虽然日本不像欧美,五,六点店面就全关光光,反而比较像台湾,夜晚还是人来人往的,但她并不住在闹区,而是住在较为偏远的地方,回去的路上还会经过一小段海港,因此有时候远望着漆黑的海面,她总会幻想着自己能隔海看到故乡,看到思念的那对父子。
这样的夜晚让她变得脆弱异常,海风刮得她想哭,强撑的勇气到现在已所剩无几。她需要他的鼓励,想要听听他的声音,这样她才能够再拾起当初来到日本的决心,继续努力。
等不到回宿舍,她就靠在海堤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二话不说地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瞳眸中不知是倒映着靠岸边的光影或是弥漫着氤氲水光。
半晌,电话接通了,另一端传来熟悉而温暖的男声。
她心头一热,一股酸气直往鼻腔冒,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巧曼吗?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穆尔松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不小的风声,又隐约听到她的啜泣声,不由得紧张起来。
卓巧曼努力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后才开口,“尔松,我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实在很想说:‘想家了就回来吧。’可是你若真听我的,半途而废地回来了,以后一定会怨死我。”他半是打气、半是打趣的道:“巧曼,别忘了你为什么去日本喔。你只要知道我会在台湾等你,会一直支持着你就好。”
“我知道……”他的暖言暖语,令她更想哭了,“我只是……只是好想你。你知道吗?我这里只有五度不到,每天都觉得好冷,每个人说的都是我听不太懂的日文,我又没有朋友……尔松,我好想被你抱一抱……”
“我也很想抱抱你呀。”听到她这么撒娇的语气,他心都快融化了。“巧曼,我想拥抱你的程度,绝对远远大于你的想像,那种想像的内容可是很露骨的!一个男人禁欲久了,会变成野兽……”
“穆、尔、松!”她被他逗笑了。“你不能正经点吗?”
“我很正经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
“人家正在跟你抱怨呢。”她不依地发起娇嗔来。果然打电话给他是正确的选择,她心情一下子便放松不少。“我每天受训,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吃的都是训练时做剩的面包,也不晓得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像我现在就好饿……”
“你晚餐还没吃吗?”他的语气忽然有些霸道起来,“小妮子,你居然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回到家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哼!反正你又打不到。”她开始卖起乖来,享受着这种和情人打情骂俏的甜蜜感觉。
“用打的我可舍不得,但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来让你求饶。”他讲得暧昧极了。
“你讨厌死了!不跟你说了!”她又羞又气,脸上的红晕不知是被海风吹的,还是因为他的话而起了不当的联想。“越来越晚,我要回家了。明天训练中心公休两天,我要好好的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