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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咳咳咳……”

  贝念品鼻塞咳嗽、头重脚轻地慢慢下楼,握住楼梯扶手的指尖冰冷,脚下每走一步,都像随时会踩空。

  管娃出去了,门外有人在按电铃……

  她重感冒了好几天,药也吃了好几天,可是这可恶的感冒病毒却如影随形,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贝念品慢慢地蹭著走到门边,不由得将沉重的额头轻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这才打开大门,迎面一阵秋天冷空气令她打了个大大寒颤。

  “咳咳咳咳……”她紧捂著嘴巴,喘息浓重地咳了起来。

  直到那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好不容易过去了,她努力撑起沉甸甸的脑袋,抬头望向伫立在铸铁大门外的人——

  她瞬间呆住了。

  他站在门外,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笔挺得就像从她每晚梦里走出来,就连浓眉紧皱,脸上的不耐之色,都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感觉到自己眼眶阵阵灼热,不争气地泪雾迷蒙了起来。

  “开门。”胡宣原锐利眸光直盯著她,命令道。

  她一颤,狠下心收回痴然的目光,虚软的双脚像是就要撑不住全身重量,还是逼迫自己挺直腰杆,“不。”

  “你还想考验我的耐性吗?”他嘴角严厉地抿成一直线。

  “除非……咳咳……你是带我到户政事务所办手续,否则你可以回去了。”她紧握拳头。

  看著她苍白憔悴得像只鬼,还咳得快断气的模样,胡宣原心脏猛地一揪,再也忍不住咆哮出声。

  “你到底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咳咳……”贝念品心一横,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要跟你离婚!”

  “我不会签字的。”他冷冷地瞪著她,“你究竟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任性……

  她凄迷地望著他,蓦地一咬牙。好,就当她是任性吧!

  贝念品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掉头就往屋子方向走,可是一个转身太快,虚弱的双脚一软,不禁踉跄跌跪在地。

  她急急以手撑地,掌心重重擦过了地面,痛得她缩了下身子。

  胡宣原心倏紧,低咒了一声,敏捷地翻过大门,大步来到她身边扶起她。“笨蛋!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越急,咳得越厉害,苍白小脸整个涨红了,但依然试著将他推开。

  “咳咳……是,我是笨蛋……你回去……咳咳咳……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脸色一沉,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她激动得又是一连串猛咳,几乎喘不过气来,“咳咳咳……”

  胡宣原低下头,这才发觉她额头烧得滚烫,胸口怒火陡升。

  “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离家出走还不够,你非要糟蹋自己的身体才高兴吗?”

  贝念品冷汗直冒,头晕目眩,“咳咳……放开我……”

  “闭嘴!”他丝毫不理会她拚命挣扎的举动,腾出一手开了大门的锁,就这样将她“挟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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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宣原看著躺在床上、吃过药后终于沉沉睡去的妻子,严峻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她瘦了很多。

  他拖了张椅子靠近床边坐下,默默看著她。

  “你为什么要离家?”他伸出手轻轻碰触她的颊,声音低微,“又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

  他知道他平常工作忙,常常冷落了她,可是他们夫妻这五年来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以前从不曾听她抱怨,也从来没见过她为这种事闹别扭、不高兴,可是为什么现在……

  电光石火间,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道她真是在吃紫馨母女的醋?

  仔细想来,她种种异常的行为举止,的确是从他与紫馨恢复联络之后才开始出现的。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就为了这种小事要跟我离婚?”

  胡宣原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上,心口一紧,在自己意识过来之前,已经走向浴室打湿了条毛机,回到她身边,替她擦拭发热的额头脸颊。

  刚刚已经打过针,也吃过退烧药了,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这么的不舒服?

  他浓眉紧皱,大掌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一整夜,他就这样守在她床边,未曾合眼。

  当贝念品自长长的梦境里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伏在床边,大掌紧紧握著自己手心的丈夫。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是病胡涂了,这才把梦里渴望的情景和现实搅混在一起了。

  全身上下还是很虚弱、没什么力气,但是头痛鼻塞和咳嗽症状明显减轻了许多,只剩下喉咙还隐隐有些疼痛发干。

  她辛苦地吞咽了口口水,迷惘地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努力想看清楚那张靠在自己身边熟睡的英挺脸庞,到底是她在作梦还是眼花?

  “宣原?”她呆呆地喃喃。

  贝念品迷惑的视线游移至他另一只手上捏著的毛巾,再落在他疲惫的俊脸和冒出了暗青色胡碴的刚毅下巴。

  不公平,为什么就连他胡子没刮、满脸倦色的不修边幅样,还是帅得那么令人心动?

  相较之下,她却一脸病容,再加上没有梳过的松乱长发,简直就跟个蓬头鬼似的。

  贝念品对著一旁落地镜里映照出自己的影像苦笑。

  她目光回到他熟睡的脸庞上,眼神里难掩淡淡的依恋与思念。

  “宣原,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整夜吗?”

  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在担心她吗?

  贝念品心一热,随即硬生生压抑下胸间那波涌现的奢念贪想。

  她又在乱想什么?

  一如五年来他让她不愁吃穿,从来不需要为家用烦恼……宣原会照料她,也只是出自他身为一个丈夫的道义和责任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担心她。

  她已经不敢对他有任何奢望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想当贵妇,也不希罕住豪宅。”她指尖温柔地、轻轻地描绘过他英挺的浓眉,眸光眷恋里带著淡淡哀伤,声音低微几不可闻,“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就算穷也不要紧,三餐粗茶淡饭,只有一辆破机车代步也很好……只要你心里有我,无论跟著你有多吃苦,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老婆。”

  “可是我能骗谁呢?”她鼻头酸楚,低声道:“我是平凡的家庭主妇,但你却不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你的世界那么大、那么辽阔,你始终站在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我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你。而且,你从来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是不是就在你身后,我是不是已经走失了,找不到你了?”

  他静静沉睡著,浓密睫毛连眨也没眨一下,就像那回他在医院昏迷时一样,贝念品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鼓起勇气,敢对他说出所有内心深处的话。

  可悲的是,每当他醒来,她就又走不进他的世界了。

  “宣原,我还是很爱你,但是……”泪水无声滚落,她慢慢地将手自他掌心抽离、收回,数度哽咽。“再见了。”

  贝念品强抑著心如刀割的痛楚,再一次,强迫自己离开他的世界。

  当房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刹那,始终维持同样睡姿的胡宣原蓦地睁开眼,眸光复杂地望著那扇紧闭的门。

  她一夜未归,又到隔天近中午才回去,被管娃狠狠地叨念了半个小时,可是贝念品却忍不住在她念完后,紧紧抱住了管娃。

  “吓?!”管娃破天荒吓了一大跳。

  “管娃,谢谢你。”她哽咽地紧偎在管娃肩头。

  “怎么了?谁欺负你?”管娃凶巴巴地挥舞拳头,“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我去砍了他小鸡鸡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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