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男子有个名字。”曲唯淡淡地说,
凝儿耸肩。“何必费神记名字,最美的不就是那一个?曲唯兄,你又想装死不答了吗?”
“想称王的该是什么样子?”
“就是拐弯抹角不说自己心事,却处心积虑要套出别人心事的那种人嘛!当王不就是要有那种本事?”
曲唯微乎其微地一僵,又神色自若地说:“在下也不说自己心事。”
“那么曲唯兄是真想称王了?”凝儿的表情似有遗憾,被曲唯看得一清二楚。
“小凝对王的评价不高,在下以为襄翼今朝是个盛世。”
“是盛世啊!我又没说对当今的王有什么不满。但放着自由快活的日子不过,竟想号令天下的人,第一是自虐,第二是自大,更别说要有那种猜忌人心的可怕本事了,说穿了就是怪物一个!”
“这样的话,小凝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说。”
“我才不会对外人说,我又不是笨蛋。”凝儿嗤道。
曲唯深深地凝视他,许久都没接口。
“那曲唯兄觉得另外两个人怎么样?”凝儿又有问题了。“我觉得那大个儿挺真诚的,而且连说个话都内力逼人呢。”
“小凝对他的评价倒挺高。”
“说嘛!这两人哪个会是你的敌手?”
“都不是。”曲唯转身便走。
“都不是?曲唯兄好大的口气啊!喂!等等我啊!”凝儿追上去了。
***
凝儿以为那三个会很快找机会较量较量,谁知餐后大家各自溜达,连面也没碰上一回。
只除了她吧!跟在曲唯屁股后面打转,他想甩掉她都难。
不能怪她啊!这个在别人面前沉默是金的男人,对她却常常有出人意表的话好说,真是太好玩了!
而且自己能练成一身的好守法,都亏了这个男人,她可是打从心里崇拜。
从他身上,不知道还能学到什么好东西?她简直等不及了。
不过,他究竟要走多远啊?她全身的水都快晒干了!
“曲唯兄想把火峰之顶全探勘一回?”凝儿问得有气无力。
“此巅地势险恶,如动起手来,随意行走,非常危险,当然要先摸熟了。”说着曲唯脚步停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凝儿如获大赦,找了个石头要坐下,却被烫得跳起身。“哎呀!”她叫了声。“这石头像火炉一样!”
“用内力护身。”曲唯淡然道。
“原来你连颗汗都没出,就是一直用内力护身啊!”凝儿恍然,忽然想到一事。“曲唯兄,你师出何门?”
“为何想知道?”
凝儿哼了声。“想知道就是理由嘛!”
“杂门。”
“原来是不想说。反正我什么门也没听过,说了也是白说。”
她又小心翼翼地坐下,这回一点也不烫了。
“曲唯兄——”
“有人。”他截断她。
她眨了眨眼,环视四周。“哪里?我没看到啊。”
第3章(2)
他不作声,过了好一晌,火岩后才踱出一个人。
“美公子!你也在勘查地形?”
仇映宫手中一柄白羽扇,掩着嘴笑,不知是为了那称谓,还是那不怕泄漏军机的坦白。“少侠若不嫌弃,也与仇某以兄弟相称,如何?”
不知怎地,凝儿听着别扭。“我有点不习惯,还是叫美公子好!”
“是吗?”仇映宫睨了曲唯一眼。“少侠一直如此直言不讳?”
“我说得太白了吗?都怪婆婆,从小我说谎她一听就破,还会罚我倒念口诀,害我现在连拐个弯都不会。”她喃喃抱怨。
当然,那是不包括一个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必须说的大谎。
仇映宫明亮的眼低下,掩去一半慑人的俊俏。“仇某一直在好奇,少侠是怎么在收将决中胜出的,现在慢慢有些谱了。”
“真的?什么谱?”
似乎没料到凝儿会追问,他又瞟了曲唯一眼。“取人信任,让人放松戒备,是其一。”
“说得像是我计划好似的。”凝儿挑眉。
仇映宫没有理会。“放松戒备,让人不忍加害,是其二。”
“越说越像绕口令了!”凝儿忍不住要笑。“你是说我要趁人不备加害于人,自己却不加防备?这说得通吗?能用上这样心机的人,必然多心多疑,怎么可能自己不备?”
仇映宫沉吟了。“说得有理。那么是少侠天生容易信人,不设心防?”
凝儿有些迷惑。是这样吗?她望向曲唯,他也正看着她,眼中的神情依然难读。
凝儿想想又打趣道:“这样说来,美公子是防我还是不防?”
仇映宫这回笑得有些邪气。“仇某不若少侠,可不知不防为何物。”
“两位可真像啊。”凝儿摇摇头,跳起身往会殿方向走回去,一边咕哝:“都要我防,防不胜防不知道吗?先提醒我,就可以安心来害我了吗?真奇怪。”
她没有看到某人眼中掠过一道阴影,而身后两人之间,看不见的无形敌意如电光石火,一触即发。
***
凝儿回到前院,很高兴看到大汉子在练功。灰色短衫已褪去,精练的肌肉在逼人的烈阳下舞动,冒着白热的水气。
“好公子,你好内力!”
郝沙刑见了他并未收拳,只是对他的称呼一愣。他脚步扎实,发拳有声,内力所及之处,风砂飞扬。
简直太美了!凝儿看得痴了过去,浑然不觉几颗砂石擦过嫩颊,划出红痕。
一道强烈内力向凝儿运来,她一惊,飞速闪身,看到那股劲道劈开砂石,朝她反向坠落。
她转头看到曲唯及仇映宫走来。“美公子,你……帮我挡了砂石?”
她奇道。
“这张可爱的小脸,瞧瞧,都有痕子了,这怎么行?”仇映宫啧啧叹道:“你就不会闪一下,或用内力护身吗?”他说着扬手要替他拂去脸上的尘沙,她不自觉地微微收身,没让他碰着,他耸耸肩又缩回手去。
凝儿看曲唯好像事不关已,倒觉得美公子还挺乐于助人的,有些意外。
郝沙刑已收拳,大步迈向他,脸上带着抱歉。“我使力过头了,少侠还好吗?伤了得快擦点药。”
“哎呀!这点擦伤算什么!”凝儿一耸肩。“往后还有得打呢。”她满肚子的问题比较重要。“好公子,你打的时候有几招完全不带内力,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好公子,我们不好?”仇映宫插进来取笑。
郝沙刑没有理会他。“你看得那么清楚?你觉得是为什么?说来听听。”
凝儿完全入了神,对脸上的疼痛毫无所觉。好公子也跟曲唯兄一样,不吝惜教她呢。
“是要虚虚实实,混淆视听吗?”
“还差一点,想一想再来问我,现在去擦药。”赫沙刑要把她推向后殿,她一闪身没被碰倒,只是乖乖向殿内走去。
“喂,赫兄,让我们听一下应该没关系吧?何必对小孩子偏心。”仇映宫在后面补了一句。
进了会殿,温度骤降,凝儿呼出好大一口气,开始想着净身和住宿的问题。
“这儿有澡堂吗?”她问。
“我刚才看过了,内殿有泉水流过,原是烫得惊人,但这殿盖得巧妙,有个高池将泉水蓄起冷却,我们等一下可以一起洗。”赫沙刑说。
才怪呢!凝儿在心里伸了伸舌头。幸亏有鲁婆婆在武馆生活的经验相传,她才不用太过烦恼。
“共浴的话,我得失陪了。咱们族人有个规矩,净身如同解手,都是不洁之事,得一个人关起门来做才行,我能走路以后就都是自己洗的了。”凝儿已练就得完全不用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