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飞遥无法忍受他所崇拜的将军竟然被一个女人迷惑到愿意丢盔弃甲、抛开战袍的地步,所以他厌恶极了她,冷冷地对她说——把你留在将军身边实在是一大祸患。
她不想伤害武勒那颗盛满无尽痴情的心,留在他身边,她什么都帮不了,而且会是一大祸患,所以离开他,似乎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她走的时候,只有一匹小马陪着。离开了曾经是她依靠的胸膛,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撕心烈肺的痛苦,她的眼泪决堤似的滴落在马背上,哭得伤心欲绝。
她知道,她的离开会重重伤了武勒,他的心会比她的更痛……
远处是绵延不断的森林,白皑皑积雪的山峰。
武勒快马奔驰在草原上,一见牧羊人就停下来询问有没有遇见一个汉族美女或者听说她的行踪。
连日来,他策马在树林间穿行,经过闹的街,走过人声鼎沸的市集,疯狂地在人群里寻找月筝的身影,然而都一无所获。
草原的傍晚寒风彻骨,呼啸的风一阵阵吹过,偶尔有苍鹰盘旋在天空。
武勒已疲惫不堪,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刮下马背,而他的马也渐渐体力不支,到最后任凭他如何抽打都不肯再走一步了。
他从马上翻落,倒地,空洞的双眼仰望着上空盘旋的苍鹰,马停在他身旁吃草,他很饥饿,却没有食物可吃。
这么多天了,月筝还活着吗?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让他恐惧得简直无法呼吸。
他心痛得想哭,但他的眼睛里空洞一片,掉不出一滴眼泪。
皇宫大殿前殷红的鲜血和血腥的气味,始终在他脑海中无法抹去,这些阴影蒙在他的心上,让他失去了判断,也失去了方向。
月筝……你现在在哪里?
他疲惫得闭上眼,几乎快要睡着。
如果睡着了,心痛的感觉会消失吧?
也许还会梦得到月筝,梦到她躲在他怀中妩媚浅笑的模样……
突然,脑际划过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他惊醒,冷汗从他的背脊涔涔渗出,他浑身发寒,可怕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他。
皇宫!
会不会她已经被抓到皇宫了?!
武勒惊跳起身,跨上马背,用力抽着马。马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用仅余的力气载着他往皇宫听方向而去。
武勒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来到皇宫,他已数日没有梳洗,一脸的胡渣和纠结的乱发,如果不是那一身狮虎战袍显示了他的身分,皇宫侍卫会以为从哪里来了一个乞丐,根本认不出他是武勒将军。
“武勒将军,大王一连几日传你入宫,却到处找不到你,大王对你撤离职守十分震怒——”
“不用废话了,我现在就进去见大王!”
武勒不耐烦地打断侍卫,焦急地就要闯入。
“武勒将军。你怎能这副模样去见大王?先梳洗干净了再来!”
“这几日有没有汉族女子被抓进宫来?”他心急地逼问。
“有啊,就在三天以前。”
“现在人呢?”
他大惊,浑身的血液急速往下沉。
“在大王的寝宫里。”
“你说什么?!”
武勒惊愕地睁大眼睛,脑中一阵恍惚晕眩。
“在大王的寝宫里,现在就在。”侍卫奇怪地看着他。“等小的去通报大王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将军先去梳洗梳洗再来吧。”
“你知道那个汉族女子叫什么名字吗?”深深地恐惧让他的手掌紧握成拳。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被抓进来的三个汉女只有一个被大王留下来,另外两个放走了。”
武勒浑身僵硬住。
直觉告诉他,如果抓来的三个汉女当中有月筝,那么那唯一一个被留下来的一定就是她。
大王没有杀她,却把她留在寝宫,这意味着月筝已经……
一股剧痛从心脏尖锐钻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用力摧毁掉。
他火爆地推开侍卫,大步闯进皇宫,笔直地朝大王的寝宫奔过去。
“武勒将军,不可擅闯!来人呐!”
侍卫拔刀上前试图阻拦他。
侍卫很快地如潮水般涌上来,数十把钢刀将他团团围住。
武勒已全然失控,他夺下身边一名侍卫的钢刀,一人独自穿梭过侍卫密密的包围中,身手敏捷地劈开任何阻挡。
他雄伟壮硕,武艺过人,与侍卫的对峙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战役,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近百名的侍卫挡不住武勒一个人,他直接闯到寝殿前。
在寝展中的渤海国君早已被激烈的打斗声惊动,慌张地来到寝殿外,远远看见武勒浑身充满杀气,手持钢刀与众多侍卫激战时,惊吓得目瞪口呆。
“武勒,你在干什么!你想弑君吗?”他厉声重喝。
武勒转头望向渤海国君,赫然看见他身后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媚艳的妆容,华丽的装束,美得动人心魄。
他手中的钢刀缓缓放下,惊怔地望着她,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月筝。
她真的在这里,在渤海国君的寝殿。
第7章(1)
“武勒,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渤海国君恶狠狠地盯住他。
武勒被侍卫除去了战袍和兵器,浑身用绳索捆绑住,跪坐在寝殿内,他默然不语,视线空洞冰冷地盯在渤海国君身旁的月筝脸上。
“你说啊!你拿着刀闯宫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弑君吗?”渤海国君的火气大得连双拳都频频发抖。“本王如此重用你,你还要背叛我?”
“大王不是要见我吗?我只是过来见大王而已。”
武勒淡淡地说,视线依然静静地瞅着月筝。
“你就这样来见本王?!”渤海国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武勒淡漠不语,眼神始终汉有离开过月筝。
他不明白,月筝为何可以好端端地坐在渤海国君身旁?她是如何做到不让国君杀了她?
渤海国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转过头来看了她几眼,见她目不斜视,螓首深深低垂,神色平淡,便放下心来。
“武勒,你是怎么回事?”渤海国君觉得他不对劲了,看他整个人就像魂魄被人抽走了一样,眼神空洞,精神恍惚,开始有些担心起来。“看你这一身衣服肮脏不堪,整个人神魂不定的,你可是病了吗?”
武勒缓缓摇头,不过他已经几日夜都没有入睡也没有吃进什么东西,要不生病也难了。
现在看到月筝并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不管她用什么方式让自己活下来,都无所谓,只是,想到她仙人般的美丽要被渤海国君这样粗鄙的人践踏,他就有种几乎窒息的痛苦。
“本王传唤了你几日,才发现你都不在营里,你的下属也没人找得到你,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渤海国君试探地问。
“臣……心爱的妻子不见了……”武勒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月筝。
月筝微微动容,但又立刻回复淡静,垂眸凝视着地面。
看到武勒因为她的离去而受尽折磨的样子,她的心脏就尖锐地紧缩痛楚,要很努力克制才能不让心疼的流露出来。
“你说什么?”渤海国君意外地睁大眼。“妻子?你何时有了妻子?竟然没有让本王知道?”
武勒涩然一笑。
“那只是小事,臣还没有正式迎娶。”
“她怎么会不见了?”渤海国君皱着眉头问。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不打算跟我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深藏着浓烈的感情。
月筝只觉得心在淌血,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