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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还没有机会向那位好心的女人赔不是,那女人就离开了。

  唉,都怪她把人家给得罪了,她真该改掉这毛毛躁躁的毛病!

  郁闷的她一边自责,一边把注意力转向一起吃饭的同伴。

  他们都是这次随古淮南去南方取货的古家侍从,除了路延和,其他人她都不认识,但那并不妨碍他们的交流。

  因为天气冷,结束长途跋涉回到家的男人们特别放松。

  再加上喝了酒,不免话比平日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这次的出行和以往的经历,聊奇谈异事、谈百家传言,声音大得仿佛能揭瓦掀梁。

  好在玉蝉自小与贩夫走卒打过交道,对男人们的粗俗言行早已见惯不惊,因而与他们聊得还满开心。

  从他们的“说古论今”中,她了解到古家的事业是从他爹爹那辈开始的。

  中原地区的商业运输在文景之治后发展迅速,古家老爷年轻时以货运起家,苦心经营数十年,成为闻名天下的贩运商;古家车行车马之多,冠绝天下。

  古淮南十五岁接下父业后,就迁离了古家老屋,居住在新建的“千驹阁”。

  他虽然年轻,但管理古氏运输业很有魄力,在他手里,古家事业更大了。

  他唯贤是举,敢于用人,改变固有的用家奴做帮手的习惯,雇用喜爱做生意、有头脑、有胆识的贫穷人为伙计,给予他们平等的地位相应有的尊重。

  对待同行竞争,他不卑不亢,不使用暴力或阴招,无论黑道白道皆一视同仁,以礼相待。

  因为他深得人心,在短短几年间,就大大扩张了“天下杠毂”的运输版图,将贩运线延至各个角落,古家因而财富剧增,成为天下巨富。

  大家议论的事情,很多都是她过去听过的,只不过今天由这些参与者和见证人之口说出来,具有更强的说服力,她对古淮南的认识,也因此更加具体。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强商多半心狠手辣,古淮南能在短短的十多年里,将古家生意扩大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果没有高超的手段和算计的本领,如何能做到?

  脑海里出现古淮南“大哥哥”般地亲切笑脸,那绝对无法与锱铢必较、冷酷无情的商人相提并论,因此,她觉得他就像一道谜题,而她很难猜透谜底。

  不过他也发现,当她无意间问起古淮南如此有成就、年纪也不小,干么不成亲时,男人们就顾左右而言他,变得格外谨慎。

  那可真不像酒后口无遮拦的男人!

  她有点不满地想,也许就是古家的规矩,她听说很多富人家都不准奴仆谈论主子的私事,如果这样,她还是别再问了。

  第3章(2)

  随后,吃饱喝足的男人们困倦了,纷纷告辞而去。

  当路延和想带她回客房休息时,她说还不累,想看看“千驹阁”其他的地方,路延和只好带她四处转转,把少主住的上房、他和其他侍从住的后院,以及马房、厨房、水房、茅房等,一一指给她看。

  玉蝉特别注意到,马房位于后院,而在整座建筑中,灯火最明亮的地方是门楼和后院。

  看来,想逃离这里,就像想逃出“五仙堂”一样困难。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该逃走,虽然古淮南对她似乎不坏,也知道她应该带他找到他表弟的坟址,因为那是爹爹承诺过的事情,就算爹爹不在了,她也该按照爹爹的遗训,兑现爹爹生前的承诺。

  可是,她惦记着老家的商队和伙伴。

  或许她没必要逃走,直接跟他谈,让他允许她先回家去处理家里的事,等开春雪融时,她再来带他去找他表弟的坟址,这个要求他应该会答应,“后室是少主的卧房,你住左侧的耳房。”

  沉思中,路延和的声音传来,蓦地,玉蝉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上房的前堂。

  推开耳房房门,小而素雅的房间让她她一看就喜欢,尤其那盆烧得很旺的炭火,令屋里温暖如春。

  “这里真舒服,是客房吗?”她在门边脱鞋,边赞美。

  “是的,少主亲友来访时,就住这儿的左右耳房,不过已闲置很久,今天因为少主事先派人送信回来,所以总管已安排人整理清扫过。”

  “这么费心,谢谢你。”

  “不要谢我,要谢少主,是他安排。”

  “是的,我也要谢谢他。”玉蝉开心地说,心想如果他能答应她的请求,让她先回家去,她会更感激他。

  看着她进门后,路延和离开了。

  不久,一个女人送来盥洗用的热水,离去前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只需跟门外守卫说一声就可以。

  “这里夜里还安排守卫吗?”她惊讶地问。“我以为门楼上有就足够了。”

  “原来是那样,不过今夜少主怕姑娘有事,所以安排人守在屋外。”

  玉蝉的心一寒,不用说,那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而设置的门岗!

  女人匆忙离去,她则生气地想起,自从走进这个院子起,路延和就一直没离开过她身边,这下她总算明白了,原来她只不过是个囚犯。不带枷锁的囚犯!

  带着失望和愤怒,玉蝉注视着被关上的房门,然后忽然走过去拉开了门。

  果不其然,门口坐着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

  “姑娘?”那男人一看到她站在门口,就急忙站起身面对她。

  玉蝉看了眼他腋下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纳闷自己进来时为何没看到他。

  “你在这里干么?”她生硬地问。

  “是……路队主要我来……守着。”男人因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有点慌,但很快便沉住了气。“姑娘需要什么吗?”

  “不……”她刚想否认,随即脑子一转,改口:“是的,我要见你家少主。”

  “可是少主进宫去了,还没回来。”

  “那我就去他屋里等他。”

  “奴臣做不了主……”男人面露难色。

  玉蝉不高兴,但也觉得自己不该为难一个奴仆,便说:“算了,你想法帮我传个话吧,就说我在这里等他,今夜他若不见我,我就不睡觉。”

  说完,她“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摔了门,并没有让她好过一点。

  玉蝉沮丧地坐在火炉边,握着腰间的白玉玉佩,伤心地想:古淮南花大钱买的玉佩送给她,因为那是冷秋霞亲手雕刻的,他想用它来安慰她,他替她擦眼泪,让她相信他是真的关心她。

  可现在,他却将她像囚犯一样地看管,难道他对他的好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把她骗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蝉心情极度郁闷地自问,像他那样,在十几岁就接掌这么大的家业,还在凶险的商道上一路高奏凯歌的人,必定有他的不凡之处,可是对像她这样的傻丫头,他需要玩弄心机吗?

  她曾经相信他是好人,可现在,她觉得他是那种表面温柔、骨子里狠毒,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得离开他!

  晋阳是她的家,她要回去。

  虽然宠爱她的爹爹不在了,可她还有世伯和其他商队同伴,大家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接纳她;而她,也会像从前一样,跟随商队春去秋来,东南西北到处贩货,就像从前一样……不,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了!

  爹爹死了,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

  痛苦像潮水般涌来,玉蝉双手覆面,黯然饮泣。

  她不喜欢哭,因为她认为流泪是软弱的表现、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行为,因此无论遇到多么大的灾难,她都不曾在人前失态大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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